第2805章落幕时刻
“上校.你.你这是.你没事吗？”
“闭嘴别说话，我帮伱把石头挪开，可能会疼，忍着点！”
年轻的副官是怎么也没想到，在生命中最后时刻把自己的意识唤醒的，不是另一个世界早已逝去的朋友们，而是自己本以为早就死了的施特海姆上校。
被压得只剩没几口气的年轻人在想什么，施特海姆上校顾不上猜也不想知道。
成熟男人有成熟男人的风格，有成熟男人该做的事，少说多做先救人才是唯一正道。
身上的零件同样不齐活、老早以前就少了只左手的施特海姆上校，光凭自己一人想要搬开这混凝土块也并非易事。
残缺的左臂抵住混凝土块，完好的右手拖住底部向上发力。
连推带抬的施特海姆上校几乎是把上辈子的老劲儿都使出来了，这块沉得不像话的坍塌混凝土块终于动了。
眼见生的希望终于重新燃起的副官也是激动万分，但凡能活着谁又想死？方才那也只是明知自己不得不死的前提下，故意宽慰自己的安心话罢了，而现在的情况则完全不同。
一条没有手的胳膊、一条完整的右臂、再加上一条相对完整的左臂。
“什么？”
“没问题，还能走，但是.”
“在别人家里造了那么多孽，也该给那些讨上门来的俄国人还债了。”
“‘但’之前的话讲对了，其它都是废话。”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长官，谁又能想到你会在这种时候还跑来就一个快死的部下，何等的勇气与魄力.”
“坏消息是你这条胳膊估计废了，好消息是胳膊护住了胸口捡了条命回来，总归来说算运气不错。”
用随手捡来的破布草草包扎完毕、至少让狰狞破烂的伤口不再那么突兀地暴露在外，默默做完这一切的施特海姆上校倒是有些惊讶，面前这小子居然能从头到尾忍住剧痛、一声不吭。
“你只说对了一件事。”
也就是这火灾的着火点是在脑门顶上的上层部分，估计是供应防空塔上层设备和顶部电驱动炮台用电的备用发电机组被击毁，进而导致油料泄露、起火燃烧。
属实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挨拐弯抹角的训斥，到底还是年轻的副官眨巴着眼睛、尚且还没回过味儿来，一旁的施特海姆上校便已二话不说地架着他，往前方断裂坍塌的楼梯口走去。
“或许我该说刮目相看？”
右手攥紧、左臂腋下一松，左臂腋下夹紧、右手一松，再将右手挪回到左臂腋下跟前，继续攥住绳索、松开左臂腋下，不断往复这一过程。就是以这么笨拙但却是自己唯一能行得通的方法，将整个人都被吊在半空中、一段一段下落的副官给放了下去。
“.”
若是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难免显得有些过于逞能作假。
“.”
感觉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几乎说不出话来，连眼珠子都在眼眶里发抖打转的副官身体颤抖，到临别前的最后时刻只能是用颤抖的声音诉说。
“.”
“走吧，快走！执行命令！”
“.”
呼——
“活下去，不管会遇到什么都不要放弃，活到战争结束！然后不要像我们这一代人一样再去虚度年华，用你的脑袋去思考、去做一名爱国者真正该做的事。”
当依稀可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下方再也听不见的地方。
倚靠着墙角、指尖夹着香烟的施特海姆上校，也只是同样扯开了嗓子满口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