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末怔了一下：“顾一瑾？”
“是，对。”
......
顾一瑾在门口没有等多久，就看见男人出来了。
他穿着一身警服。
顾一瑾愣了愣，其实很少看他穿警服，就算是上一回学校寝室门口出事，他过来做笔录，也没有穿警服，都是便装。
警服在他的身上，把他衬得更加的严肃和森冷，冷硬的下颌角显得更加冷硬，透着正气，却更让人觉得不好接近了。
她抿抿唇，紧了紧手上的东西：“你很忙吗？”
傅末看着她来，也是没有想到她会过来，更揣测不到她这么晚了过来干什么。
“是挺忙。”傅末垂眸看她，嗓音清清淡淡的：“手里提着什么？给我送饭来了？”
这声线都在一条平行线上，清清冷冷的。
顾一瑾判断不出来他的情绪如何。
在学校里面学了那么多的心理学、行为学，她还是看不透傅末的情绪，他过于冷冽神秘。
“是。”顾一瑾咬了咬下唇瓣，把手里面的保温饭桶提过去递到他的面前：“小小看你挺久都没回来了，最近总是在问呢。”
顾一瑾说：“今天我跟小小在家里面做饭，做多了，吃不完，明天再热一遍就不好吃了，所以就想着送过来给你。”
傅末看着她冷清的小脸，接过保温饭桶，哼笑一声，一边打开盖子，一边说：“敢情我是你们两个的垃圾桶？吃不完就往我这儿送？”
顾一瑾：“......”
筷子刚打开，饭香扑鼻。
色香味俱全，热乎乎的。
他在警队这些天，忙的除了泡面就是泡面，要不然就是冷冷的面包，很久没有吃上这么热乎乎的饭菜。
他在吃这上面并不怎么讲究。
可这会儿，心里有什么地方像是被填满了。
这看上去，可不像是剩菜剩饭。
他是搞刑侦的，一眼就看得出来。
傅末抬眼看她：“这是你们做了不吃的还是剩饭剩菜呢？”
“骗我？”
顾一瑾：“你爱吃不吃。”
她是想着，傅末这么久不回来，就一直泡在局里面处理案件，肯定劳累，更不会有时间去吃上一顿好饭。
毕竟他也在她困难的时候帮过她，这个时候，才想着给他送点饭。
“吃。”傅末收着保温饭桶：“跟我进来吧。”
顾一瑾一脸疑惑：“？”
傅末看她：“只管送饭不管，不管把饭盒子拿回去洗？”
“这几天都不会回家，没有空，更没空洗这玩意儿，如果这玩意儿你不要的话，那我吃了就扔了。”
顾一瑾：“节约从你我做起。”
她跟着傅末进了刑侦支队。
其他人看到傅队忽然带着个小姑娘跟在后边，手里面还提着饭，脸上的表情都写着大大的震惊两个字。
这......！
铁树要开花了！！
这是傅队的女朋友来送饭了么？！
不得不说傅队真的是好能藏！
顾一瑾跟着傅末，迎着许多人的注目礼，更是很多人上来和傅末打招呼。
“傅队好。”
“老大，晚好。”
“老大，这位是......”终于有一位小警察鼓起勇气来八卦了。
男人的脚步顿住，顾一瑾也跟着顿住，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心底里面，暗自的提起了一口气，眼神看向了傅末。
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那小警察一眼，嗓音清冷：“有你什么事？事情都忙完了？”
那小警察二话不说赶紧溜，一句话都不敢再八卦了。
顾一瑾：“.......”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办公桌的两边都放着档案柜，身后是书架，桌子上摆着国旗。
还有一些绿植。
很严肃，很简洁，很......老干部的风格。
不过那些绿植，顾一瑾觉得，应该不会是傅末养着吧，他看上去并不像是有这种闲情雅致的人。
随口的说：“这些绿植长得都还挺茂盛的。”
傅末坐在办公椅上，吃着顾一瑾带来的饭。
“随便做。”傅末又说：“也就空了随便浇浇水，它们自己挺争气。”
顾一瑾：“.....你确定没有其他人帮你浇浇水照顾着？”
傅末挑眉：“我的办公室谁都能随便进？”
“.......”行吧。
男人吃饭很干净利落，顾一瑾看着，就觉得他吃的挺香。
傅末心头那些躁郁，一扫而空，心情渐渐好了些。
突然觉得比起抽烟，更能解锁烦躁心情的是吃饭？
他三两下吃完，评价：“味道不错。”
“嗯。”顾一瑾有样学样的学他说话：“也就随便那么一做。”
傅末呵了一声，继续道：“味道不错，不知道明天，你跟小小孩会不会剩饭？”
他深邃的冷眸看着顾一瑾，变得不那么冷：“我还能不能吃上？”
顾一瑾唇角不经意的弯了弯：“那我勉强多做一点吧。”
男人也跟着笑了笑，把保温桶盖好，他起身，“我找个人送你回去。”
顾一瑾：“不用了，我打车来的，打车回去就行了。”
“不安全。”傅末：“明天不要这么晚过来了。”
顾一瑾：“你还挑时间？”
傅末笑了笑：“起码是饭点。”
他和原来有一些不太一样。
顾一瑾也有些说不上来。
她离开以后，傅末兀自笑了笑。
她还自己开窍了？终于觉得她身边有个好男人了？
顾一瑾回去以后，莫名的，有些睡不着。
担心他那边的案情进度，担心他老是不睡觉，会不会有一些休息不好？
他今天的状态明显比之前要疲惫很多。
顾一瑾揉了揉脑袋，她究竟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能想了。
这关她什么事儿。
都快被林小小洗脑了。
什么说他们像是未婚同居的男女朋友各种言论齐上阵。
她都觉得，林小小像是被谁挑唆似的，吹她的耳边风。
傅末：［晚安。］
他的微信消息，在这个时候忽然跳了出来。
让她瞬间晚安不了，心悸动起来，扰她清梦！
顾一瑾：［你也要准备睡觉了吗？］
傅末：［工作。］
今天晚上要夜审岑继尧，希望会有一些突破。
顾一瑾：［要早点休息。］
那边简短回复四个字：［休息不了。］
又发来一条：［猝死了你给我收尸吗？］
顾一瑾瞬间精神：［你也是个成年人了，要是实在觉得太累了，跟上头请假，年纪上来了，了就别再熬了。］
傅末唇角勾了一下：［担心我？］
［没有，我怕给你收尸，你那么大块头，我收不动。］
傅末：［行了，晚安。］
顾一瑾还有话想说，但是能够感觉到他此时此刻正在忙，只是抽着空回她的消息。
只好说：［晚安。］
傅末正在开会，跟上头的各种高层领导开视频会议，递交审讯流程，交流进度和下一步打算，要给上头有个方案。
程序都需要走很多。
会议一个小时，这还算是比较短的。
队员开完会下来，腰酸背痛，叫苦连天。
傅末手里拿着文件，眼神不冷不淡的微抬起，冷意却炸在了他们每个人的心底。
“最近对你们太松散了，坐这么会儿就开始叫，要不去跑个5公里再回来？”
“不不不……”
.......
审讯室。
傅末主审讯位，李局副审讯位，旁边还有一位记录员。
岑继尧坐在对面，审讯灯光照在他的脸上。
岑继尧胡子已经长了起来，头发也长了不少。
他看着傅末：“傅队，我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你们做警察的都是夜猫子，不睡觉吗？”
“这半夜三更的能省出来什么，你们不困我都困了，反反复复都那些问题，你们问的不累，我都累了。”
傅末手里的钢笔吧嗒一下扔在了桌上：“岑继尧，资料上显示，15年前，你在国内已经进行人口贩卖，期间被通缉，出国后换个身份又回来，现在又在开始做这个行当。”
岑继尧：“证据呢？人证物证都有吗？”
“呵。”傅末冷笑一声：“楚昧认识吗？他是受害者之一。”
“你只需要交代你在国内还有几个这样的据点，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李局开口：“只要坦白从宽，我们会向上头申请给你减刑。”
“没有。”岑继尧：“都是岑徐通指使我的，我原本也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他开始一系列的胡诌。
被傅末冷声打断，递了一张照片给岑继尧：“这就是岑徐通？”
上面，的的确确，是岑徐通。
岑继尧愣住。
他们怎么会弄到岑徐通的照片？
傅末：“他也落网了。”
“现在只比你们两个谁交代的更多。”
“想炸我？”岑继尧笑了笑：“傅队，我清清白白，就是被人指使，被人威胁，你再怎么炸我，我也是这么个说法。”
对于岑继尧，各种审讯手法，审讯技巧都用上了。
唯独能让他开口，或许就是抓到岑徐通了。
岑继尧太狡猾，除了在南远岛抓他，他拒不承认，只承认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误打误撞。
之前做的事情也几乎都没有怎么留证据。
想要零口供定他的罪，还是有一些困难。
现在对于岑继尧这样狡猾的人，只有那些话来回的问反复的问，从他的回答里面，寻找漏洞。
还有就是对于岑徐通的查找和抓捕也得进行。
可岑徐通，就像是人间蒸发，哪儿都找不到消息。
之前还知道他是住在山上，现在完全不知道行踪。
......
这个审讯，一直持续到了凌晨5点。
傅末从审讯室出来，精疲力尽，期间有换人上去，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
李局拍了拍傅末肩膀：“辛苦了。”
他的语气又愤恨了一下：“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一定要抓到岑徐通撬开他的嘴！！”
“嗯。”傅末语气平静，“尽快吧。”
上头那些领导催的紧。
李局看他，状态确实是很不好了。
“你也在这里忙了这么多天了，都没有休息，今天白天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傅末：“我哪儿需要休息，我机器人，证据链不齐全哪儿敢睡。”
李局：“你小子又内涵我是不是？”
“怎么会？”傅末摘了帽子，冷冷淡淡的往后理了理头发：“李局什么都对。”
“嘿！”李局：“搁哪儿学的这些小姑娘语论？！”
搁哪儿？
傅叙他们家温吟就是这个调调。
见过几次，接触久了，发现这招挺好使。
傅末正准备开车回去，顾一瑾消息就来了：［早，傅队。］
［这么早？］
五点多就起来了。
顾一瑾：［要早点起来给小小做早餐，吃完了送她去学校，我也得刷题。］
［你不会还没有睡吧？］
［嗯。］傅末：［做完早餐你就直接学习，小小今天我来送。］
［你回来？］
［嗯。］
傅末回来的很快，顾一瑾早餐刚做好，就听到了开门声。
他穿着制服进屋，胡子长出来了一些，男人味儿更足。
看样子确实是一晚上没睡，都没有来得及收拾他自己。
顾一瑾也是和傅末同住屋檐下才发现，原来男人的胡子长得这样的快，怪不得需要天天刮。
一个晚上就能长挺长。
顾一瑾看他进来：“吃早餐吗？”
“吃点儿。”傅末：“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吃完早餐你休息吧，你肯定是回来休息的。”顾一瑾看着他说：“我去送小小。”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关心人？”
顾一瑾：“以前一关心，傅大队长总觉得我要勾搭他。”
傅末：“......”
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末：“那我给你道个歉，成么？”
他看着顾一瑾，态度还挺认真：“以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别往心里去。”
“原谅你了。”
男人点点头，手里端着一杯豆浆，一口干完，舔了舔嘴角问她：“那你现在呢？”
“什么？”
傅末声音是带冷感的磁性，低低的，好听得让人心悸：“现在关心......”
他薄唇微勾：“是想要勾搭我么？”
他不经常笑，一笑起来，就格外的撩人心弦。
顾一瑾以前可能是眼瞎，从来没觉得这男人有多帅过。
准确点来说，她以前的心思，从来不关注男人的长相。
自从温吟和舒半烟的开放式聊天后，让她开始学会，关注男人的男性美感......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这么回他。
可现在，她抬了抬眼，突然间。很想看他无措的表情，他会不会无措呢？或者愣住？
她红唇微动，缓缓开口，学着温吟和舒半烟，一字一句的回答说：“是想，傅队愿意被勾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