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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各人突然闻到一阵淡淡的花香。玄难叫道:“敌人放毒快闭住了气闻解药。”但过了一会不觉有异反觉头脑清爽似乎花香中并无毒质。

外面那人说道:“七姊是你到了么?五哥屋中有个怪人居然自称安禄山。”一个女子声音道:“只大哥还没到。二哥、三哥、四哥、六哥、八弟大家一齐现身吧!”

她一句话甫毕大门外突然大放光明一团奇异的亮光裹着五男一女。光亮中一个黑须老者大声道:“老五还不给我快滚出来。”他右手中拿着方方的一块木板。那女子是个中年美妇。其余四人中两个是儒生打扮一人似是个木匠手持短斧背负长锯。另一个却青面獠牙红绿须形状可怕之极直是个妖怪身穿一件亮光闪闪的锦袍。

邓百川一凝神间已看出这人是脸上用油彩绘了脸谱并非真的生有异相他扮得便如戏台上唱戏的伶人一般适才既扮唐明皇又扮梅妃的自然便是此君了当下朗声道:“诸位尊姓大名在下姑苏慕容氏门下邓百川。”

对方还没答话大厅中一团黑影扑出刀光闪闪向那戏子连砍七刀正是一阵风风波恶。那戏子猝不及防东躲西避情势甚是狼狈。却听他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但风波恶功势太急他第三句没唱完便唱不下去了。

那黑须老者骂道:“你这汉子忒也无理一上来便狂砍乱斩吃我一招‘大铁网’!”手中方板一晃便向风波恶头**砸到。

风波恶心下嘀咕:“我生平大小数百战倒没见过用这样一块方板做兵刃的。”单刀疾落便往板上斩去。铮的一声响一刀斩在板缘之上那板纹丝不动原来这块方板形似木板却是钢铁只是外面漆上了木纹而已。风波恶立时收刀又待再不料手臂回缩单刀竟尔收不回来却是给钢板牢牢的吸住了。风波恶大惊运劲一夺这才使单刀与钢板分离喝道:“邪门之至!你这块铁板是吸铁石做的么?”

那人笑道:“不敢不敢!这是老夫的吃饭家伙。”风波恶一瞥之下见那板上纵一道、横一道的画着许多直线显然便是一块下围棋用的棋盘说道:“希奇古怪我跟你们斗!”进刀如风越打越快只是刀身却不敢再和对方的吸铁石棋盘相碰。

那戏子喘了口气粗声唱道:“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忽然转作女子声音娇娇滴滴的说道:“大王不必烦恼今日垓下之战虽然不利贱妾跟着大王杀出重围便了。”

包不同喝道:“直娘贱的楚霸王和虞姬快快自刎我乃韩信是也。”纵身伸掌几那戏子肩头抓去。那戏子沉肩躲过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啊唷我汉高祖杀了你韩信。”左手在腰间一掏抖出一条软鞭剧的一声向包不同抽去。

玄难见这几人斗得甚是儿戏但双方武功均甚了得却不知对方来历眉头微皱喝道:“诸位暂且罢手先把话说明白了。”

但要风波恶罢手不斗实是千难万难他自知身受寒毒之后体力远不如平时而且寒毒随时会甚是危险一柄单刀使得犹如泼风相似要及早胜过了对方。

四个人酣战声中大厅中又出来一个呛啷啷一声响两柄戒刀相碰威风凛凛却是玄痛。他大声说道:“你这批下毒害人的奸徒老和尚今日大开杀戒了。”他连日苦受寒毒的折磨无气可出这时更不多问双刀便向两个儒生砍去。一个儒生闪身避过另一个探手入怀摸出一枝判官笔模样的兵刃施展小巧功夫和玄痛斗了起来。另一个儒生摇头晃脑说道:“奇哉怪也!出家人竟也有这么大的火气却不知出于何典?”伸到怀中一摸奇道:“咦哪里去了?”左边袋中摸摸右边袋里掏掏抖抖袖子拍拍胸口说什么也找不到。

虚竹好心起问道:“施主你找什么?”那儒生道:“这位大和尚武功甚高我兄弟斗他不过我要取出兵刃来个以二敌一之势咦奇怪奇怪!我的兵刃却放到哪里去了?”敲敲自己额头用心思索。虚竹忍不住噗哧一笑心想:“上阵要打架却忘记兵器放在哪里倒有趣。”又问:“施主你用是什么兵刃?”

那儒生道:“君子先礼后兵我的第一件兵刃是一部书。”虚竹道:“什么书?是武功秘诀么?”那儒生道:“不是不是。那是一部‘论语’。我要以圣人之言来感化对方。”包不同插道:“你是读书人连‘论语’也背不出还读什么书?”那儒生道:“老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到‘论语’、‘孟子’、‘春秋’、‘诗经’我自然读得滚瓜烂熟但对是佛门弟子只读佛经儒家之书未必读过我背了出来他若不知岂不是无用?定要翻出原书来给他看了他无可抵赖难以强辩这才收效。常言道得好这叫做‘有书为证’。”一面说一面仍在身上各处东掏西模。

包不同叫道:“小师父快打他!”虚竹道:“待这位施主找到兵器再动手不迟。”那儒生道:“宋楚战于泓楚人渡河未济行列未成正可击之而宋襄公曰:‘击之非君子’。小师父此心宋襄之仁也。”

那工匠模样的人见玄痛一对戒刀上下翻飞招数凌厉之极再拆数招只怕那使判官笔的书生便性命之忧当挥斧而前待要且战。公冶乾呼的一掌向他拍了过去。公冶乾模样斯文掌力可着实雄浑有“江南第二”之称当日他与萧峰比酒比掌力虽然输了萧峰对他却好生敬重可见内几造诣大是不凡。那工匠侧身避过横斧斫来。

那儒生仍然没找到他那部“论语”却见同伴的一枝判官笔招法散乱底挡不住玄痛双刀便向玄痛道:“喂大和尚。子曰:‘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渊问仁子曰:‘克已复礼为仁。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寻仁焉’。夫子又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乱挥双刀狠霸霸的只想杀人这等行动毫不‘克已’那是‘非礼’之至了。”

虚竹低声问身旁的少林僧慧方道:“师叔这人是不装傻?”慧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次出寺师父吩咐大家小心江湖上人心诡诈什么鬼花样都干得出来。”

那书呆子又向玄痛道:“大和尚子曰:‘仁者必有勇勇者必有仁。’你勇则勇矣却未必有仁算不得是真正的君子。子曰:‘已所不欲勿报施于人’。人家倘若将你杀了你当然是很不原意的了。你自己既不愿死却怎么去杀人呢?”

玄痛和那书生跳荡前后挥刀忽斗这书呆子随着玄痛忽东忽西时左时右始终不离分三尺之外不住劝告武功显然不弱。玄痛暗自警惕:“这家伙如此胡言语显是要我分心一找到我招式中的破绽立时便乘虚而入。此人武功尚在这个使判官笔的人之上倒是不可不防。”这么一来他以六分精神去防书呆只以四分功夫攻击使判官笔的书生。那书情势登时好转。

又拆十余招玄痛焦躁起来喝道:“走开!”转戒刀挺刀柄向那书可胸口撞去。那书闪身让开说道:“我见大师武功高强我四和弟二人以二敌一也未必斗你得过是以良言相劝于你还是两罢战的为是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咱们做人这‘恕道’总是要守的不可太也横蛮。”

玄痛大怒刷的一刀横砍过去骂道:“什么忠恕之道?仁义道德?你们怎么在棺材里放毒药害人?老衲倘若一个不小心这时早已圆寂归西了还亏你说什么‘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想不想中毒而死啊?”

那书呆子退开两步说道:“奇哉!奇哉!谁在棺材放毒药了?夫棺材者盛死尸之物也。子曰:‘鲤也死有棺而无椁。’棺材中放毒药岂不是连死尸也毒死了?啊哟不对死人是早死了的。”

包不同插口道:“非也非也。你们的棺材里却不放死尸而放毒药只是想毒死我们这些活人。”那书呆子摇头晃脑的道:“阁下以小人之心而度君子之腹矣。此处既无棺材更无毒药。”

包不同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你是小人。”指着对面那中年美妇道:“她是女子。你们两个果然难养得很。孔夫子的话有错的吗?”那书呆子一怔说道:“‘王顾左右而言他。’我这句话我便置之不理不加答覆了。”

这书呆与包不同一加对答玄痛少了顾碍双刀又使得紧了那使判官笔的书生登时大见吃紧。那书呆晃身欺近玄痛身边说道:“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大和尚‘人而不仁’当真差劲之至了。”

玄痛怒道:“我是释家你喧腐儒讲什么诗书礼乐人而不仁根本打不动我的心。”

那书呆伸起手指连敲自己额头说道:“是极是极!我这人可说是读书而呆矣真正书呆子矣。大和尚明明是佛门子弟我跟你说孔孟的仁义道德自然格格不人焉。”

风波久斗那使铁制棋盘之人难以获胜时刻稍久小腹中隐隐感到寒毒侵袭。包不同和那戏子相差别察觉对方武也不甚高只是招数变化极繁一时扮演西施吐言莺声呖呖而且蹙眉捧心莲步姗姗宛然是个绝代佳人的神态顷刻之间却又扮演起酒风流的李太白来醉态可掬脚步东倒西歪。妙在他扮演各式人物均有套武功与配合手中软鞭或作美人之长袖或为文土这采笔倒令包不同啼笔皆非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那书呆自艾了一阵突然长声吟道:“既已舍染乐心得善摄不若得不驰散深入相不?”玄难与玄痛都是一惊:“这书呆子当真渊博连东晋高僧鸠摩罗什的偈句也背得出。”只听他继续吟道:“毕竟空相中其心无所乐若悦禅智慧是法性无照。虚诳等无实亦非停心处。大和尚下面两句是什么?我倒忘记了。”玄痛道:“仁者所得法幸愿示其要。”

那书呆哈哈大笑道:“照也!照也!你佛家大师岂不也说‘仁者’?天下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罢!”

玄痛心中一惊陡然间大彻大悟说道:“善哉!善哉!善哉!南无阿弥陀佛南夫阿弥陀佛。”呛啷啷两声响两柄戒刀掷在地下盘漆而坐脸露微笑闭目不语。

那书生和他斗得甚酣突然间见到他这等模样倒吃了一惊手中判官笔并不攻上。

虚竹叫道:“师叔祖寒毒又了吗?”伸的待要相扶玄难喝道:“别动!”一探玄痛的鼻息只觉呼吸已停竟尔圆寂了。玄难双手合什念起“往生咒”来。众少林僧见玄痛圆寂齐声大哭抄起禅杖戒刀要和两个书生拼命。玄难说道:“住手!玄痛师弟参悟真如往生极乐乃是成了正果尔辈须得欢喜才是。”

正自激斗的众人突然见此变故一齐罢手跃开。

那书呆大叫:“老五薛五弟快快出有人给我一句话激死了快出来救命!你这薛神医再不出来救命那可乖乖不得了啊!”邓百川道:“薛神医不在家中这位先生……”那书呆仍是放开了嗓门慌慌张张的大叫:“薛慕华薛老五阎王敌薛神医快快滚出来救人哪!你三哥激死人了人家可要跟咱们过不去啦。”

包不同怒道:“你害死了人还在假惺惺的装腔作势。”呼的一掌向他拍了过去左手跟着从右掌掌底穿出一招“老龙探珠”径自抓了的胡子。那书呆闪身避过。风波恶、公冶乾等斗得兴起不愿便此停手又打了起来。

邓百川喝道:“躺下了!”左手探出一把抓住了那戏的后心。邓百川在姑苏燕子坞慕容氏属下位居座武功神熟内力雄浑江湖上虽无赫赫威名但凡是识得他的无不敬重。他出手将那戏子抓住顺手便往地下一掷。那戏子身手十矮捷左肩一着地身子便转了个圆圈右腿横扫向邓百川腿上踢来。这一下势奇快邓百川身形肥壮转动殊不便捷眼见难以闪避当即气沉下盘硬生生受了他这一腿只听得喀喇一声两腿中已有一条腿骨折断。

那接连几个打滚滚出数丈之外喝道:“我骂你毛延寿这奸贼戕害忠良啊哟我的腿啊!”原来腿上两股劲力相交那戏子抵敌不过腿骨折断。

那中年美妇一直斯斯文文的站一旁这时见那戏子断腿其余几个同伴也被攻逼得险象环生说道:“你们些人是何道理霸占在我五哥的宅子之中一上来不问情由便出手伤人?”她虽是向对方质问但语气仍是湿柔斯文。那戏子躺在地下仰天见到悬在大门口的两盏灯笼大惊叫道:“什么?什么‘薛慕华之丧’我五哥鸣呼哀哉了么?”

那使棋盘的、两个书生、使斧头的工匠、美妇人一齐顺着他手指瞧去都见到了灯笼。两盏灯笼中烛火早熄黑沉沉的悬着众人一上便即斗谁出没去留意直到那戏子摔倒在地这才抬头瞧见。

那戏子放声大哭唱道:“唉唉我的好哥哥啊我和你桃;园结义古城相会你过五关斩六将何等威风……”起初唱的是“哭关羽”戏文到后来真情激动唱得不成腔调。其余五纷纷叫嚷:“是谁杀害了五弟?”“五哥啊五哥啊哪一个天杀的凶手害了你?”“今日非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玄难和邓百川对瞧了一眼均想:“这些人似乎都是薛神医的对义兄弟。”邓百川道:“我们有同伴受伤前来请薛神医救治哪知……”那妇人道:“哪知他不肯医治你们得便将他杀了是不是?”邓百川道“不……”下那个“是”字还没出口只见那中年美妇袍袖一拂蓦地里鼻中闻到一阵浓香登时头晕眩足下便似腾云驾雾站立不定。那美妇叫道:“倒也倒也!”

邓百川大怒喝道:“好妖妇!”运力于掌呼的一掌拍出了去。那美妇见邓百川身子摇摇晃晃已是着了道儿不料他竟沿能出掌待要斜身闪避已自不及但觉一股猛力排山倒海般推了过来气息登时窒住身不由主的向真摔出去。喀喇喇几声响胸口已断了几根肋骨身子尚未地已晕了过去。邓百川只觉眼前漆黑一团也已摔倒。

双方各自倒了一人余下的纷纷出手。玄难寻思:这件事中间怕有重蹊跷只有先将方尽数擒住才免得双方更有伤亡。”说道:“取禅杖来!”慧镜转身端起倚在门的禅杖递向玄难。那使判官笔的书生飞身扑到右手判官笔**慧镜胸口。玄难左手一掌拍出手掌未掌力已及他后心那书生应掌而倒。玄难一声长笑绰杖在手横跨两步挥杖便向那使棋盘的人砸去。

那人见来势威猛禅杖未到杖风已将自己周身罩住当下运动手臂双手挺起棋盘往上硬挡当的一声大响火星四溅。那人只觉手臂酸麻双手虎口迸裂。玄难禅杖一举连那棋盘一起得了起来。那棋盘磁性极强往昔专吸敌人兵刃今日敌强我弱后给玄难的禅杖吸了去。玄难的禅杖跟着便向那人头**砸落。那人叫道:“这一下‘镇神头’又兼‘倚盖’我可抵挡不了啦!”向前疾窜。

玄难倒曳禅杖喝道:“书呆子给我躺下了!”横枚扫将过去威势殊不可当。那书呆子道:“夫子圣之时者也‘风行草偃伏倒便伏倒有何不可?”几句话没说完早已伏倒在地。几名少林倍跳将上去将他按住。

少林寺达摩院座果然不同凡响只一出手便将对方三名高手(.2.)打倒。

那使斧头的双斗包不同和风波恶左支右绌堪堪要败这使棋盘的人道:“罢了罢了!六弟咱们中局认输这局棋不必再下了。大和尚我只问你我们五弟到底犯了你们什么你们要将他害死?”玄难道:“焉有此事……”

话未话完忽听得铮铮两声琴响远远的传了过来。这两下琴音一传入耳鼓众人登时一颗心剧烈的跳了两下。玄难一愕之际只听得那琴声又铮铮的响了两下。这时琴声更近各人心跳更是厉害。风波恶只觉心中一阵烦恶右手一松当的一声单刀掉在地下。若不是包不同急忙出掌相护敌人一斧砍来已劈中他肩头。那书呆子叫道:“大哥快来大哥快来!乖乖不得了!你怎么慢吞吞的还弹什么鬼琴?子曰:‘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琴声连响一个老者大袖飘飘缓步走了出来高额凸颡容貌奇古笑眯眯的脸色极为和谟手中抱着一具瑶琴。

那书呆子等一伙人齐叫“大哥!”那人走近前来向玄难抱拳道:“是哪一位少林高僧在此?小老儿多有失礼。”玄难合什道:“老衲玄难。”那人道:“呵呵是玄难师兄。贵派的玄苦大师是大师父的师兄弟吧?小老儿曾与他有数面之缘相谈极是投机他近来身子想必清健。”玄通难黯然道:“玄苦师兄不幸遭逆徒暗算已圆寂归西。”

那人木然半响突然间向上一跃高达丈余身尚未落地只听得半空中他已入悲声哭了起来。玄难和公冶乾等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这么一大把扩纪哭泣起来却如小孩子一般。他双足一着地立即坐倒用力拉扯胡子两只脚的脚跟如擂鼓般不住击地面哭道:“玄苦你怎么不知会我一声就此死了?这不是岂有此理么?我这一曲‘梵音普安泰’许多人听过都不懂其中道理你却说此曲之中含禅意听了一遍又是一遍。我这个玄难师弟未必有你这么悟性我若弹给他听多半是要对牛弱琴、牛不入耳了!唉!我好命苦啊!”

玄难初时听他痛哭心想他是个至性之人悲伤玄苦师兄之死忍不住大恸但越听越不对原来他是哀悼世上少了个知音哭到后竟说对自己弹琴乃是“对牛弹琴”。他是有德高僧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心道:“这群人个个疯疯颠颠。这人的性脾气与他的一批把弟臭味相投这真叫做物以类聚了。”

只听那人又哭道:“玄苦啊玄苦我为了报答知已苦心狐诣的又替你创了一新曲叫做‘一苇吟’颂扬你少林寺始祖达摩老祖一苇渡不江伟绩。你怎么也不听了?”忽然转着向玄难道:“玄苦师兄的坟墓在哪里?你快快带我去快快!越快越好。我到他坟上弹奏这新曲说不定能令他听得心旷神怡活了转来。”

玄难道:“施主不可胡言乱语我师兄圆寂之后早就火化成灰了。”

那人一呆忽地跃起说道:“那很好你将他的骨灰给我我用牛皮胶把他骨灰调开了黏在在瑶琴这下从此每弹一曲他都能听见。你说妙是不妙?哈哈哈哈我这主意可好?”他越说越高兴不由得拍手大笑蓦地见美妇人倒在一旁惊道:“咦七妹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玄难道:“这中意有**误会咱们正待分说明白。”那人道:“什么误会?谁是误会了?总而言之伤害七妹的就不是好。啊哟八弟也受了伤伤害八弟也不是好哪几个不是好人?自己报上名来自报公议这可没得说的。”

那戏子叫道:“大哥他们打死了五哥你快快为五哥报仇雪恨。”那弹琴者脸色大变叫道:“岂有此理!老五是阎王敌阎罗王怎能奈何得了他?”玄难:“薛神医是装假死棺材里只有死药没有死尸。”弹琴老者等人尽皆大喜纷纷询问:“老五为什么装假死?”“死到哪里去了?”“他没有死怎么给有死尸?”

忽然间运处有个细细的声音飘将过来:“薛慕华、薛慕华你师叔老人家到了快快出来迎接。”这声音若断若续相距甚运但入耳清晰显是呼叫之人内功深厚非同小可。

那戏子、书呆、工匠等不约而同的齐声惊呼。那弹琴老者叫道:“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东张西望神色极是惊惧说道:“来及逃走啦快快大家都进屋去。”

包不同大声道:“什么大祸临头?天塌下来么?”那老颤声道:“快快进去!天塌来倒打紧这个……”包不同道:“你老先生尽管请便我可不进去。”

那老者右手突然伸出一把抓住了包不同胸口穴道。这一下出手实在太快包不同猝不及防已然被制身子被对一提又足离地不由自主的被他提着奔进大门。

玄难和公冶乾都是大为讶异正要开口说话那使棋盘的低声道:“大师父大家快快进屋有一厉害之极的魔着转眼便到。”玄难一身神功在武林中罕有对手怕什么大魔着道、小魔头?问道:“哪一个大魔头?乔峰么?”那人摇头道:“不是不是比乔峰可厉害狠毒得多了。是星宿老怪。”玄难微微一晒道:“是星宿老怪那真再好不过那衲正要找他。”那人道:“你大师父武〓功高强自然不怕。不过这里人人都给他整死只你一个人活着倒也慈悲得紧。”

他这句是讥讽之言可是却真灵验玄难一怔便道:“好大家进去!”

便在这时那弹琴老已放下包不同又从门内奔了出来连声催促:“快快!还等什么?”风波恶喝问:“我三哥呢?”那老者左手反手一掌向他右颊横拍过去。风波恶体内寒毒已开始作正自难当见他手掌打来急忙低头避让。不料这老者左手一掌没使老了突然间换力向下沉已抓住了风波恶的后颈说道:“快快快进去!”像提小鸡一般又将他提了进去。

公冶乾见那老者似乎并无恶意但两个把兄弟都是一招间但即被他制住当即大声呼喝抢上要待动手但那老者身法如风早已奔进大门。那书生抱起戏子、工匠扶着美妇也都奔进屋去。

玄难心想今日之事诡异多端还是不鲁莽出了乱子说道:“公冶施主大家还进去从长计议的便是。”

当下虚竹和慧方抬起玄痛尸身公冶乾抱了邓百川一齐进屋。

那弹琴老者同志出来催促见众人已然入内急忙关上大门取过门闩来闩。那使棋盘的说道:“大哥这这大门还是大开的为是这叫做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叫他不敢贸然便闯进来。”那老者道:“是么?好这便听你的。这……这行吗?”语音中全无自信之意。

玄难和公冶乾对望一眼均想:“老儿武功高强何以临事如此慌张失措?这样一扇大门这寻常盗贼也抵挡不住何况是星宿老怪关与不关又什么公别?看来这人在星宿老怪手下曾受过大大的挫折变成了惊弓之鸟一知他在附近便即魂飞魄散了。”

那老者连声道:“六弟你想个主意快想个主意啊。”

玄难虽颇有涵养但见他如此惶惧也不禁心头火起说道:“老丈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星宿老怪就算再厉害狠毒咱们大火儿联手御敌也未必便输于他了又何必这等……这等……嘿……这等小心谨慎。”这时厅上已**了烛火他一瞥之下那老者固然神色惶恐那使棋盘的书呆、工匠、使判官笔的诸人也均有栗栗之意。玄难亲眼见到这些人武功颇为不弱更兼疯疯颠颠漫不在乎似乎均是游戏人间的潇洒之士突然之间却变成了心惊胆战猥崽无用懦夫实是不可思议。

公冶乾见包不同的风波恶都好端端的坐在椅上只是寒毒用不住颤抖当下扶着邓百川也在一张椅中坐好幸好他脉搏调匀只如喝醉了酒般昏昏大睡绝无险象。

众人面面相觑过片刻那使短斧的工匠从怀中取出一把曲尺在厅角中量了量摇摇头拿起烛台走向后厅。众人都跟了进去但见他四下一打量忽然纵身而起在横梁上量了一下又摇摇头再向后面走去到了薛神医的假棺木前瞧了几眼摇头道:“可惜可惜!”弹琴者道:“没用了么?”使短斧的道:“不成师叔一定看得出来。”弹琴老者怒道:“你……你还叫他师叔?”短斧客摇了摇头一言不的又向后走去。

公冶乾心想:“此人除了摇头似乎旁的什么不干了。”

短斧客量量墙角踏踏步数屈指计算宛然是个建造房屋的梓人一路数着步子到了后园。他拿着烛台凝思半晌几廊下一排五只石臼旁捧了几把干糠和泥土放臼中提旁边一个大石杵向臼中捣了起来砰的一下砰的又是一下石杵沉重落下时甚是有力。

公冶乾轻叹一声心道:“这次当真倒足了大霉遇上了一群疯子在这当口他居然还有心情去舂米。倘若舂的是米那也罢了石舂中放的明明是谷糠和泥土唉!”过了一会包不同与风波恶身寒毒暂歇也奔到了后园。

砰砰砰!砰砰砰!舂米之声连续不绝。

世不同道:“老兄你想舂了米来下锅煮饭么?你舂的可不是米啊。我瞧咱们还是耕起地来撒上谷种等得出秧……”突然间花园中东南角七八丈处出几下轧轧之声。声音轻微但颇为特异玄难、公冶乾等人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当排种着四株桂树。

砰的一下砰的一短斧客不停手的捣杵说也奇怪数丈处靠东第二株桂花树竟然枝叶摇晃缓缓向处移动。又过片刻众人都已瞧明短斧客每捣一下桂树便移动一寸半寸。弹琴老者一声欢呼向那桂树奔了过去低声道:“不错不错!”众人跟着他奔去。只见桂树移开之处露出一块大石板石上生着一个铁环挽手。

公冶乾又是惊佩又是惭愧说道:“这个地下机关安排得巧妙之极当真匪夷所思。这位仁兄在顷刻之间便现了机括的所在聪明才智实不在建造机关者之下。”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你焉知这机关不是他自己建造的?”公冶乾笑道:“我说他才智不在建造机关者之下如果机关是他所建他的才智自然不在他自己之下。”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不在其下或在其上。他的才智又怎能在他自己之上?”

短斧客再捣了十余下大石板已全部露出。弹琴老者握住铁环向上一拉却是纹丝不动待要运力再拉短斧客惊叫:“大哥住手!”纵身跃放旁边一只石臼之中拉开裤子撒起尿来叫道:“大家快来一齐撒尿!”弹琴老者一愕之下忙放下铁环霎时之间使棋盘的、书呆子、使判官笔的再加上弹琴者和短斧客齐向石臼中撒尿。

公冶乾等见到这五人疯散尿尽皆笑不可抑但顷刻之间各人鼻中便闻到一阵火药气味。那短斧客道:“好了没危险啦!”偏是那弹琴老者的一泡尿最长撒之不休口中喃喃自语:“该死该死又给我坏了一个机关。六弟若不是你见机得快咱们都已给炸成肉浆了。”

公冶乾等心下凛然均知在这片刻之间实已去鬼门关走了转显然铁环之下连有火石、火刀、药线一拉之下**燃药线预藏的火药但即爆炸幸好短斧客极是机警大伙撒尿浸湿引线大祸这才避过。

短斧客走到石第一只石臼旁远力将石臼向右转了三圈抬着向天口中低念口决默算半晌将石臼再向左转了六半圈子。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过去大石板向旁缩了进去露出一个洞孔。这次弹琴老者再也不敢勇莽向短斧客挥了挥手要他领路。短斧客跪下地来向左第一只石臼察看。

忽然地底有人骂道:“星宿老怪你你这贼八王!很好很好!你终于找上我啦算你厉害!你为非作歹终须有日得到报应。来啊来啊!进来杀我啊!”

书生、工匠、戏子等齐声欢呼:“老五果然没死!”那弹琴老者叫道:“五弟是咱们全到了。”地底那声音一停跟着叫道:“真是大哥么?”声音满是喜悦之意。

嗤的一声响洞孔中钻出一个人来正是阎王敌薛神医。

他没料到除了弹琴老者等义兄弟外尚有不少外人不禁一怔向玄难道:“大师你出来了这几位都是朋友?”

玄难微一迟疑道:“是都是朋友。”本来少林寺认定玄悲大师是死于姑苏慕容氏之手将慕容氏当作大对头。他这次与邓百川等同来求医道上邓百川、公冶乾力陈玄悲决非慕容公的所杀玄难已然信了六七分再加此次同遭危难同舟共济已认定这伙人是朋友了。公冶乾听他如此说向他**了**头。

薛神医道:“都是朋友那再不好也没有了请大家一起下去玄难大师先请。”话虽如此他仍抢先走了下去。这等黑沉沉的地窖显是十他险之地江湖上心诡秘难测谁也信不过谁自己先入才是肃客之道。

薛神医进去后玄难跟着走了下去众人扶抱伤者随后而入连玄痛的尸身也抬了进去。薛神医扳动机括大石板自行掩上他再扳动机括隐隐听得轧轧声音众人料想移开的桂树又回上了石板。

里央是一条石砌的地道各人须得弯腰而行走了片刻地道渐高到了一条在然生成的隧道之中。又行十余丈来到一宽广的石洞。石洞一角的火炬旁坐着二十来人男女老幼都有。这些人听脚步声一齐回过头来。

薛神医道:“这些都是我家人事情紧迫也不叫他们来拜见了失礼莫怪。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的?”不等弹琴老者回答便即察视各人伤势。第一个看的是玄痛薛神医道:“这位大师悟道圆寂可喜可贺。”看了看邓百川微笑道:“我七妹的花料只将人醉倒再过片刻但醒没毒的。”那中年美妇和戏子受的都是外伤虽然不轻在薛神医自小事一件。他把过了包不同和风波恶的脉闭目抬头苦思索。

过了半晌薛神医摇头道:“奇怪奇怪!打伤这两位兄台的却是何人?”公冶乾道:“是个形貌十分古怪的少年。薛神医摇道:“少年?此人武功兼正邪两家之所长内功深厚少说也有三十年的修为怎么还个少年?”玄难道:“确是个少年但掌力浑厚我玄痛师弟和他对掌也曾受他寒毒之伤。他是星宿老怪的弟子。”

薛神医惊:“星宿老怪的弟子竟也如此厉害?了不起了不起!”摇头道:“惭愧惭愧。这两位兄台的寒毒在下实是无能为力。‘神医’两字今后日不敢称的了。”

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薛先生既是如此我们便当告辞。”说话的正是邓百川他被花粉迷倒适于此醒转听到了薛神医最后向句话。包不同道:“是啊是啊!躲在这地底下干什么?大丈夫生死有命岂能学那乌龟田鼠藏在地底洞穴之中?”

薛神医冷笑道:“施主吹的好大气儿!你知外边是谁到了?”风波恶道:“你们怕星宿老怪我可不怕。枉为你们武功高强一听到星宿老怪的名字竟然职此丧魂落魄。”那弹琴老者道:“你连我也打不过星宿老怪却是我的师叔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玄难岔开话题说道:“老衲今日所见所闻种种不明之处甚多想要请教。”

薛神医道:“我们师兄弟八人号称‘函谷八友’。”

指着那弹琴老者道:“这位是我们大哥我是老五。其余的事情一则说来话长一则也不足为外人道……”

正说到这里忽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叫道:“薛慕华怎么不出来见我?”

这声音细若游丝似乎只能隐约相闻但洞中诸人个个听十清楚这声音便像一条多属细线穿过了十答卷丈厚的地面又如是顺着那曲曲折折的地道进入各人耳鼓。

那弹琴老者“啊”的一声跳起身来颤声道:“星……星宿老怪!”风波恶大声道:“大哥二哥三哥咱们出去决一死战。”弹琴老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们这一出去枉自送死那罢了!可是泄漏了这地下密室的所在这里数十人的性命全都送在你这一勇之夫手里了。”包不同道:“他的话声能传到地底岂不知咱便在此处?你甘愿装乌龟他还是要揪你出去要躲也是躲不过的。”那使判官笔的书生说道:“一时三刻之间他未必便能进来还是大家想个善法的为是。”

那手持短斧、工匠一般的人一直默不作声这时插口道:“丁师叔本事虽高但要识破这地道的机关至少也得花上两个时辰。再要想出善法攻进来又得再花上两个时辰。”弹琴老者道:“好极!那么咱们还四个时辰尽可从长计议是也不是?”短斧客道:“四个半时辰。”弹琴老者道:“怎么多了半时辰?”短斧客道:“这四个时辰之中我能字排三个机关再阴他半个时辰。”

弹琴者道:“很好!玄难大师届时那大魔头到来我们师兄弟八人决计难逃毒手。你们各位却是外人。那大魔着一上来专心对付我们这斑师侄各位颇有逃命的余裕。各位千万不可自逞英雄好汉和他争斗。要知道只要有谁星宿老怪的手底逃得性命已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

包不同道:“好臭好臭!”各人嗅了几下没闻到臭气向包不同瞧去的眼色中均带疑问之意。包不同指着弹琴客道:“此人猛放狗屁直是臭不可耐。”他适才一招之间便给这老儿制住心下好生不愤虽然其时适逢身上寒毒作手足无力但也知自己武功运不及他对手越强他越是要骂。

那使棋盘的横了他上眼道:“你要逃脱我大师兄的掌底已难办到何况我师叔的武功又胜过我大师十倍到底是谁在放狗屁了?”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武功高强跟放不放狗屁全不相干。武功高强难道就不放狗屁?不放狗屁的难道武功一定高强?孔夫子不会武功莫非他老人家就专放狗屁……”

邓百川心想:“这些人的话也非无理包三弟跟他们胡扯争闹待然耗时刻。”便道:“诸位来历在下尚未拜聆适才多有误会误伤了这位娘子在下万分歉仄。今日既是同御妖邪大家算得一家人了。待会强敌到来我们姑苏慕容公子手下的部属虽然不肖逃是决计不逃的倘若当真抵敌不住大家一齐毕命于此便了。”

玄难道:“慧镜、虚竹你们若有机会务当设法脱逃回去寺中向方丈报讯。免得大家给妖人一网打尽连讯息也传不出去。”六名少林僧合什说道:“恭领法旨。”薛慕华和邓百川等听玄难如此说已明白他决意与众同生共死而是否对付得了星宿老怪心中也实在毫无把握。

弹琴老者一呆忽然拍手笑道:“大家都要死了。玄苦师兄此刻就算不死以后也听不到我的无上妙曲‘一苇吟’了我又何必为他之死伤心难过?唉!唉!有人说我康广陵是个大大的傻子我一直颇不服气。如此看来纵非大傻也是小傻了。”

包不同道:“你是货真价实的大傻子大笨蛋!”弹琴老者康广陵道:“也不见得比你更傻!”包不同道:“比我傻上十倍。”康广陵道:“你比傻一百倍。”包不同道:“你比我傻上一千倍。”康广陵道:“你比傻一万倍!”包不同道:“你比我傻十万倍千万倍、万万倍?”

薛慕华道:“二位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更傻。众倍少林派师父你们回到寺中方丈大师问起前因后果只怕你们答不上来。此事本是敝派的门户之羞原不足为外人道。但为了除灭这武林中的大患若是少林高僧主持大局实难成功。在下须当各位详告只是敬盼各位除了几贵寺方丈禀告之外不可向旁人泄漏。”

慧镜、虚笔等齐声道:“薛神医所示的言语小僧除了向本寺方丈禀告之外决不敢向旁人泄漏半句。”

薛慕华向康广陵道:“大师哥这中间的缘由小弟要说出来了。”

康广陵虽于诸师兄弟中居长武功也远远高山侪辈为人却十分幼稚薛华如此问他一声只不过在外人之前全他脸面而已。康广陵道:“这可奇了嘴巴生在你的头上你要说便说又问我干么?”

薛华道:“玄难大师邓师傅我们的受业恩师武林之中人称聪辩先生……”

玄难邓百川等都是一怔齐道:“什么?”聪辩先生便是聋哑老人。此人天聋地哑偏偏取个外号叫做“聪辩先生”他们中弟子个个给他刺聋耳朵割断舌头江湖上众所周知。可是康广陵这一群人却耳聪舌辩那就大大的奇怪了。

薛慕华道:“家师门下弟子人人既聋且哑那是近几十年来的事。以前家师不是聋子更非哑子他是给师弟星宿老怪丁春秋激得变成聋子哑子的。”玄难等都是“哦”的一声。薛慕华道:“我祖师一共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姓苏名讳上星下河那便是家师二弟子丁春秋。他二人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但到得后来却分了高下……”

包不同插口道:“嘿嘿定然是你师叔丁春秋胜过了你师父那是不用说的”。薛慕华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我祖师学究天人胸中所学包罗万象……”包不同道:“不见得啊不见得。”薛慕华已知此人专门和人抬杠也不去理他继续说道:“之初时我师父和丁春秋学的都是武功但后来我师父分了心去学祖师父弹琴音韵之学……”

包不同指着康广陵道:“哈哈你这弹琴的鬼门道便是如此转学来的了。”

康广陵瞪眼道:“我的本事若不是跟师父学的难道跟你学的?”

薛慕华道:“倘若我师父只学一门弹琴倒也没什么大碍偏是祖师爷所学实在太广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工艺杂学贸迁种植无一不会无一不精。我师父起始学了一门弹琴不久又去学奕再学书法又学绘画各位请想这些学总问每一门都是大耗心血时日事那丁春秋初时假装每样也都跟着学学学了十天半月便说自己资质太笨难以学会只是专心于武功。如此十年八年的下来他师兄二人的武功便大有高下了。”

玄难连连**头道:“单是弹琴或奕棋一项便耗了一个人大半生的精力聪辩先生居然能精数项实所难能。那丁春秋专心一致武功上胜过了师兄也不算希奇。”

康广陵道:“老五还有更要紧的呢你怎么不说?快说快说。”

薛慕华道:“那丁春秋专心武学本来也是好事可是……可是……唉……这件事说起来于我师们实在太不光采。总而言之丁春秋使了种种卑鄙后段又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几门害之极的邪术突然难将祖师爷打得重伤。祖师爷究竟身负绝学虽在猝不及之时中暗算但仍能苦苦撑持直至我师父赶救援。我师父的武功不及这恶贼一场恶斗之后我师父复又受伤祖师爷则堕入了深谷不知生死。我师父因杂学而耽误了武功但这些杂学毕竟也不是全用处。其时危难之际我师父摆开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扰乱丁春秋耳目与他僵持不下。”

“丁春秋一时无法破阵杀我师父再者他知道本门有不少奥妙神功祖师爷始终没传师兄弟二人料想祖师爷临死时必将这些神功秘笈的所在告知我师父只能慢慢逼迫我父吐露于和我师父约定只要我师父从此不开口说一句话便不来再找他的晦气。那时我师父门下共有我们这八个不成材的弟子。我师父写下书函将我们遣散不再认为是弟子从此果真装聋作哑不言不听再收的弟子也均刺耳断舌创下了‘聋哑门’的名头。推想我师父之意想是深悔当年分心去务杂学以致武功上不及丁春秋既聋且哑之后各种杂学便不会去碰了。”

“我们师兄弟八人除了跟师学武之外每人还各学了一门杂学。那是在丁春秋叛师这前的事其时家师还没深切体会到分心旁鹜大的害因此非但不加禁止反而颇加奖饰用心指**。康大师兄广陵学是的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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