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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峰运功良久忽听得西北角上高处传来阁阁两声轻响知有武林中人在屋**行走跟着东南角上也是这么两响。听到西北角上的响声时乔峰尚不以为意但如此两下凑合多半是冲着自己而来。他低声向阿朱道:“我出去一会即刻就回来你别怕。”阿朱**了**头。乔峰也不吹灭烛火房门本是半掩他侧身挨了出去绕到后院窗外贴墙而立。

只听得客店靠东一间上房中有人说道:“是向八爷么?请下来吧。”西北角上那人笑道:“关西祁老六也到了。”房内那人道:“好极好极!一块儿请进。”屋**两人先后跃下走进了房中。

乔峰心道:“关西祁老六人称‘快刀祁六’是关西闻名的好汉。那向八爷想必是湘东的向望海听说此人仗义疏财武功了得。这两人不是奸险之辈跟我素无纠葛决不是冲着我来倒是瞎疑心了。房中那人说话有些耳熟却是谁人?”

只听向望海道:“‘阎王敌’薛神医突然大撒英雄帖遍激江湖同道势头又是这般紧迫说甚么‘英豪见帖便请驾临’。鲍大哥你可知为了何事?”

乔峰听到“阎王敌薛神医”六个字登时惊喜交集:“薛神医是在附近么?我只道他远在甘州。若在近处阿朱这小丫头可有救了。”

他早听说薛神医是当世医中第一圣手只因“神医”两字太出名连他本来的名字大家也都不知道了。江湖上的传说更加夸大说他连死人也医得活至于活人不论受了多么重的伤生了多么重的病他总有法子能治因此阴曹地府的阎罗王也大为头痛派了无常小鬼去拘人往往给薛神医从旁阻挠拦路夺人。这薛神医不但医道如神武功也颇了得。他爱和江湖上的朋友结交给人治了病往往向对方请教一两招武功。对方感他活命之恩传授时自然决不藏私教他的都是自己最得意的功夫。

只听得快刀祁六问道:“鲍老板这几天做了什么好买卖啊?”乔峰心道:“怪道房中那人的声音听来耳熟原来是‘没本钱’鲍千灵。此人劫富济穷颇有侠名当年我就任丐帮帮主他也曾参与典礼。”

他既知房中是向望海、祁六、鲍千灵三人便不想听人寻思:“明日一早去拜房鲍千灵向他探问薛神医的落脚之地。”正要回房忽听得鲍千灵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几天心境挺坏提不起做买卖兴致今天听到他杀父、杀母、杀师的恶行更是气愤。”说着伸掌在桌上重重击了一下。

乔峰听到“杀父、杀母、杀师”这几个字心中一凛:“他是在说我。”

向望海道:“乔峰这厮一向名头很大假仁假义倒给他骗了不少人哪想得到竟会干出这样滔天的罪行来。”鲍千灵道:“当年他出任丐帮帮主我和他也有过一面之缘。这人过去的为人我一向是十佩服的。听赵老三说他是契丹夷种我还力斥其非和赵老三为此吵得面红耳赤差些儿动手打上一架。唉夷狄之人果然与禽兽无异他隐瞒得一时到得后来终于凶性大。”祁六道:“没想到他居然出身少林玄苦大师是他的师父。”鲍千灵道:“此事本来极为隐秘连少林派中也极少人知。但乔峰既杀了他师父少林派可也瞒不住了。这姓乔的恶贼只道杀了他父母和师父便能隐瞒他的出身来历跟人家来个抵死不认没料到弄巧成拙罪孽越来越大。”

乔峰站在门外听到鲍千灵如此估量自己的心事寻思:“‘没本钱’鲍千灵跟我算得上是有**交情的此人决非信口雌黄之辈连他都如此说旁人自是更加说得不堪之极了。唉乔某遭此不白奇冤又何必费神去求洗刷?从此隐姓埋名十余年后叫江湖上的朋友都忘了有我这样一号人物也就是了。”霎时之间不由得万念俱灰。

却听得向望海道:“依兄弟猜想薛神医大撒英雄帖就是为了商议如何对付乔峰。这位‘阎王敌’嫉恶如仇又听说他跟少林寺的玄难、玄寂两位大师交情着实不浅。”鲍千灵说道:“不错我想江湖上近来除了乔峰行恶之外也没别的什么大事。向兄、祁兄来来来咱们干上几斤白酒今夜来个抵足长谈。”

乔峰心想他们就是说到明朝天亮也不过是将我加油添酱的臭骂一夜而已当下不愿再听回到阿朱房中。

阿朱见他脸色惨白神气极是难看问道:“乔大爷你遇上了敌人吗?”心下担忧但他受了内伤。乔峰摇了摇头。阿朱仍不放心问道:“你没受伤是不是?”

乔峰自踏入江湖以来只有为友所敬、为敌所惧哪有像这几日中如此受人轻贱卑视他听阿朱这般询问不由得傲心登起大声道:“没有。那些无知小人对我乔某造谣诬蔑倒是不难要出手伤我未必有这么容易。”突然之间将心一横激了英雄气概说道:“阿朱明日我去给你找一个天下最好的大夫治伤你放心安睡吧。”

阿朱瞧着他这副睥睨傲视的神态心中又是敬仰又是害怕只觉眼前这人和慕容公子全然不同可是又有很多地方相同两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都是又骄傲、又神气。但乔峰粗犷慕迈像一头雄狮慕容公子却温文潇洒像一只凤凰。

乔峰心意已决更无挂虑坐在椅上便睡着了。

阿朱见黯淡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过了一会听得他出轻轻劓声脸上的肌肉忽然微微扭动咬着牙齿方方的面颊两旁肌肉凸了出来。阿朱忽起怜悯之意只觉得眼前这个粗壮的汉子心中很苦比自己实是不幸得多。

次日清晨乔峰以内力替阿朱接续真气付了店帐命店伴去雇了一辆骡车。他扶着阿朱坐入车中然后走到鲍千灵的房外大声道:“鲍兄小弟乔峰拜见。”

鲍千灵和向望海、祁六三人骂了乔峰半夜倦极而眠这时候还没起身忽听得乔峰呼叫都是大吃一惊齐从炕上跳了下来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摸鞭的摸鞭。三人兵刃一入手登时呆了只见自己兵刃上贴着一张小小白纸写着“乔峰拜上”四个小字。三人互望了几眼心下骇然知道昨晚睡梦之中已给乔峰做下了手脚他若要取三人性命当真易如反掌。其中鲍千灵更是惭愧他外号叫做“没本钱”日走千家夜闯百户飞檐走壁取人钱财最是他的拿手本领不料夜中着了乔峰的道儿直到此刻方始知觉。

鲍千灵将软鞭缠还腰间心知乔峰若有伤人之意昨晚便已下手当即抢到门口说道:“鲍千灵的项上人头乔兄何时要取随时来拿便是。鲍某专做没本钱生意全副家当蚀在乔兄手上也没什么。阁下连父亲、母亲、师父都杀对鲍某这般泛泛之交下手何必容情?”他一见到软鞭上的字条便已打定了主意知道今日之事凶险无比索性跟他强横到底真的无法逃生也只好将一条性命送在他手中了。

乔峰抱拳道:“当日山东青州府一别忽忽数年鲍兄风采如昔可喜可贺。”鲍千灵哈哈一笑说道:“苟且偷生直到如今总算还没死。”乔峰道:“听说‘阎王敌’薛神医大撒英雄帖在下颇想前去见识见识便与三位一同前往如何?”

鲍千灵大奇心想:“薛神医大撒英雄帖为的就在对付你。你没的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孤身前往到底有何用意(.2.)?久闻丐帮乔帮主胆大心细智勇双全若不是有恃无恐决不会去自投罗网我可别上了他的当才好。”

乔峰见他迟疑不答道:“乔某有事相求薛神医还盼鲍兄引路。”

鲍千灵心想:“我正愁逃不脱他的毒手将他引到英雄宴中群豪围攻他便有三头六臂终穷寡不敌众。只是跟他一路同行实是九死一生。”虽然心下惴惴总想还是将他领到英雄会中去的为妙便道:“这英雄大宴便设在此去东北七十里的聚贤庄。乔兄肯去再好也没有了。鲍千灵有言在先自来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乔兄此去凶多吉少莫怪鲍千灵事先不加关照。”

乔峰淡淡一笑道:“鲍兄好意乔某心领。英雄宴既设在聚贤庄上那么做主人的是游氏双雄了?聚贤庄的所在那也容易打听三位便请先行小弟过得一个时辰慢慢再去不迟也好让大伙儿预备预备。”

鲍千灵回头向祁六和向望海两人瞧了一眼两人缓缓**头。鲍千灵道:“既是如此我们三人在聚贤庄上恭候乔兄大驾。”

鲍、祁、向三人匆匆结了店帐跨上坐骑加鞭向聚贤庄进。一路催马而行时时回头张望只怕乔峰忽乘快马自后赶到幸好始终不见。鲍千灵固是个机灵之极的人物祁六和向望海也均是阅历富、见闻广的江湖豪客。但三人一路上商量推测始终捉摸不透乔峰说要独闯英雄宴有何用意(.2.)。

祁六忽道:“鲍大哥你见到乔峰身旁的那辆大车没有这中间只怕有什么古怪。”向望海道:“难道车中埋伏有什么厉害人物?”鲍千灵道:“就算车中重重叠叠的挤满了人挤到七八个那也塞得气都透不过来了。加上乔峰不足十人到得英雄宴中只不过如大海中的一只小船那又有什么作为?”

说话之间一路上遇到的武林同道渐多都是赶到聚贤庄去赴英雄宴的。这次英雄宴乃临时所邀但的是无名贴贴上不署宾客姓名见者有份只要是武林中人一概欢迎。接到请贴之人连夜快马转邀同道一个转一个一日一夜之间贴子竟也已传得极远。只因时间迫促来到聚贤庄的大都是少林寺左近方圆数百里内的人物。但河南是中州之地除了本地武人之外北上南下的武林知名之士得到讯息尽皆来会人数实着不少。

这次英雄宴由聚贤庄游氏双雄和“阎王敌”薛神医联名邀请。游氏双雄游骥、游驹家财豪富交游广阔武功了得名头响亮但在武林中既无什么了不起的势力也算不上如何德高望重原本请不到这许多英雄豪杰。那薛神医却是人人都要竭去与他结交的。武学之士尽管大都自负了得却很少有人自信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就算真的自以为当世武功第一也难保不生病受伤。如能交上了薛神医这位朋友自己就是多了一条性命只要不是当场毙命薛神医肯伸手医治那便是死里逃生了。因此游氏双雄请客收到贴子的不过是自觉脸上有光这薛神医的贴子却不啻是一道救命的符●。人人都想今日跟他攀上了交情日后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便不能袖手不理而在刀头上讨生活之人谁又保得定没有两短三长?请贴上署名是“薛慕华、游骥、游驹”三个名字其后附了一行小字:“游骥、游驹附白:薛慕华先生人称‘薛神医’。”若不是有这行小字收到贴子的多半还不知薛慕华是何方高人来到聚贤庄的只怕连三成也没有了。

鲍千灵、祁六、向望海三人到得庄上游老二游驹亲自迎了出来。进得大厅只见厅上已黑压压的坐满了人。鲍千灵有识得的有不相识的一进厅中四面八方都是人声多半说:“鲍老板财啊!”“老鲍这几天生意不坏啊。”鲍千灵连连拱手和各诸英雄招呼。他可真还不敢大意这些江湖英雄慷慨豪迈的固多气量狭窄的可也着实不少一个不小心向谁少**了一下头没笑上一笑答冖说不定无意中便得罪了人因此而惹上无穷后患甚至酿成杀身之祸那也不是奇事。

游驹引着他走到东主位之前。薛神医站起身来说道:“鲍兄、祁兄、向兄三位大驾光降当真是往老朽脸上贴金感激之至。”鲍千灵连忙答礼说道:“薛老爷子见招鲍千灵便是病得动弹不得也要叫人抬了来。”游老大游骥笑道:“你当真病得动弹不得更要叫人抬了来见薛老爷子啦!”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游驹道:“三位路上辛苦请到后厅去用些**心。”

鲍千灵道:“**心慢慢吃不迟在下有一事请问。薛老爷子和两位游爷这次所请的宾客之中有没乔峰在内?”

薛神医和游氏双雄听到“乔峰”两字均微微变色。游骥说道:“我们这次的是无名贴见者统请。鲍兄提起乔峰是何意思?鲍兄与乔峰那厮颇有交情是也不是?”

鲍千灵道:“乔峰那厮说要到聚贤庄来参与英雄大宴。”

他此言一出登时群相耸动。大厅上众人本来各自在高谈阔论喧哗嘈杂突然之间大家都静了下来。站得远的人本来听不到鲍千灵的话但忽然觉谁都不说话了自己说了一半的话也就戛然而止。霎时之间大厅上鸦雀无声后厅的闹酒声、走廊上的谈笑声却远远传了过来。

薛神医问道:“鲍兄如何得知乔峰那厮要来?”

鲍千灵道:“是在下与祁兄、向兄亲耳听到的。说来惭愧在下三人昨晚栽了一个大斛斗。”向望海向他连使眼色叫他不可自述昨晚的丑事。但鲍千灵知道薛神医和游氏双雄固然精干而英雄会中智能之士更是不少自己稍有隐瞒定会惹人猜疑。这一件事非同小可自己已被卷入了旋涡之中一个应付不得当立时身败名裂。他缓缓从腰间解下软鞭。那张写着“乔峰拜上”四字的小纸条仍贴在鞭上。他将软鞭双手递给薛神医说道:“乔峰命在下三人传话说道今日要到聚贤庄来。”跟着便将如何见到乔峰他有何言语等情一字不漏、丝毫不易的说了一遍。向望海连连跺脚满脸羞得通红。

鲍千灵泰然自若的将经过情形说完最后说道:“乔峰这厮乃契丹狗种就算他大仁大义咱们也当将他除了何况他恶性已显为祸日烈。倘若他远走高飞倒是不易追捕。也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居然要来自投罗网。”

游驹沉吟道:“素闻乔峰智勇双全其才颇足以济恶倒也不是个莽撞匹夫难道他真敢到这英雄大宴中来?”

鲍千灵道:“只怕他另有奸谋却不可不妨。人多计长咱们大伙儿来合计合计。”

说话之间外面又来了不少英雄豪杰有“铁面判官”单正和他的五个儿子谭公、谭婆夫妇和赵钱孙一干人。过不多时少林派的玄难、玄寂两位高僧也到了薛神医和游氏兄弟一一欢迎款接。说起乔峰的为恶人人均大为愤怒。

忽然知客的管家进来禀报:“丐帮徐长老率同传功、执法二长老以及宋奚陈吴四长老齐来拜庄。”

众人都是一凛。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非同小可。向望海道:“丐帮大举前来果然为乔峰声援来了。”单正道:“乔峰已然破门出帮不再是丐帮的帮主我亲眼见到他们已反脸成仇。”向望海道:“敌旧的香火之情未必就此尽忘。”游骥道:“丐帮众位长老都是铁铮铮的妇男儿岂能不分是非袒护仇人?倘若仍然相助乔峰那不是成了汉奸卖国贼么””众人**头称是都道:“一个人就算再不成器也决计不愿做汉奸卖国贼。”

薛神医和游氏双雄迎出庄去。只见丐帮来者不过十二三人群雄心下先自宽了均想:“莫说这些叫化头儿不会袒护乔峰就算此来不怀好意这十二三人又成得什么气候?”群雄与徐长地第等略行寒暄便迎进大厅只见丐帮诸人都脸有忧色显是担着极重的心事。

各人分宾主坐下。徐长老开言道:“薛兄游家两位老弟今日邀集各路英雄在此可是为了武林中新出的这个祸胎乔峰么?”

群雄听他称乔峰为“武林中新出的祸胎”大家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吁了口气。游骥道:“正是为此。徐长老和贵帮诸位长老一齐驾临确是武林大幸。咱们扑杀这番狗务须得到贵帮诸长老**头否则要是惹起什么误会伤了和气大家都不免抱憾了。”

徐长老长叹一声说道:“此人丧心病狂行止乖张。本来嘛他曾为敝帮立过不少大功便在最近咱们误中奸人暗算也是他出手相救的。可是大丈夫立身处世总当以大节为重一些了恩小惠也只好置之脑后了。他是我大宋的死仇敝帮诸长老虽都受过他的好处却不能以私恩而废公义。常言道大义灭亲何况他眼下早已不是本帮的什么亲人。”

他此言一出群雄纷纷鼓掌喝采。

游骥接着说起乔峰也要来赴英雄大宴。诸长老听了都不胜骇异各人跟随乔峰日久知他行事素来有勇有谋倘若当真单枪匹马闯到聚贤庄来那就奇怪之至了。

向望海忽道:“我想乔峰那厮乃是故布疑阵让大伙儿在这里空等他却溜了个不知去向。这叫做金蝉脱壳之计。”吴长老伸手重重在桌上一拍骂道:“脱你妈的金蝉壳!乔峰是何等样人物他说过了话哪有不作数的?”向望海给他骂得满脸通红怒道:“你要为乔峰出头是不是?向某第一个就不服气来来来咱们较量较量。”

吴长老听到乔峰杀父母、杀师父、大闹少林寺种种讯息心下郁闷之极满肚子怨气怒火正不知向谁作才好这向望海不知趣的来向他挑战真是求之不得。他身形一晃纵入大厅前的庭院大声道:“乔峰是契丹狗种还是堂堂汉人此时还未分明。倘若他真是契丹胡虏我吴某第一个跟他拚了。要杀乔峰数到第一千个也轮不到你这臭王八蛋。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啰里啰唆脱你金蝉臭壳!滚过来老子来教训教训你。”

向望海脸色早已铁青刷的一声从刀鞘中拔出单刀一看到刀锋登时想起“乔峰拜上”那张字条来不禁一怔。

游骥说道:“两位都是游某的贤客冲着游某的面子不可失了和气。”徐长老也道:“吴兄弟行事不可莽撞须得顾全本帮的声名。”

人丛中忽然有人细声细气的说道:“丐帮出了乔峰这样一位人物声名果然好得很啊真要好好顾全一下才是啊!”

丐帮群豪一听纷纷怒喝:“是谁在说话?”“有种的站出来躲在人堆里做矮子是什么好汉了?”“是哪一个混帐王八蛋?”

但那人说了那句话后就此寂然无声谁也不知说话的是谁。丐帮群豪给人这么冷言冷语的讥刺了两句都是十分恼怒但找不到认头之人却也无法可施。丐帮虽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但帮中群豪都是化子终究不是什么讲究礼仪的上流人物有的吆喝呼叫有的更连人家祖宗十八代也骂到了。

薛神医眉头一皱说道:“众位暂息怒气听老朽一言。”群丐渐渐静了下来。

人丛中忽又出那冷冷的声音:“很好很好乔峰派了这许多厉害家伙来卧底待会定有一场好戏瞧了。”

吴长老等一听更加恼怒只听得刷刷之声不绝刀光耀眼许多人都抽出了兵刃。其余宾客只道丐帮众人要动手也有许多人取出兵刀一片喝骂叫嚷之声乱成一团。薛神医和游氏兄弟劝告大家安静但他三人的呼叫只有更增厅上喧哗。

便在这乱成一团之中一名管家匆匆进来走到游骥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游骥脸上变色问了一句话。那管家手指门外脸上充满惊骇和诧异的神色。游骥在薛神医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薛神医的脸色也立时变了。游驹走到哥哥身边游骥向他说了一句话游驹也登时变色。这般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四个传八个越传越快顷刻之间嘈杂喧哗的大厅中寂然无声。

因为每个人都听到了四个字:“乔峰拜庄!”

薛神医向游氏兄弟****头又向玄难、玄寂二僧望了一眼说道:“有请!”那管家转身走了出去。

群豪心中都怦怦而跳明知己方人多势众众人一拥而上立时便可将乔峰乱刀分尸但此人威名实在太大孤身而来显是有恃无恐实猜不透他有什么奸险阴谋。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得蹄声答答车轮在石板上隆隆滚动一辆骡车缓缓的驶到了大门前却不停止从大门中直驶进来。游氏兄弟眉头深皱只觉此人肆无忌惮无礼已极。

只听得咯咯两声响骡车轮子辗过了门槛一条大汉手执鞭子坐在车夫位上。骡车帷子低垂不知车中藏的是什么。群豪不约而同的都瞧着那赶车大汉。

但见他方面长身宽胸粗膀眉目间不怒自威正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乔峰。

乔峰将鞭子往座位上一搁跃下车来抱拳说道:“闻道薛神医和游氏兄弟在聚贤庄摆设英雄大宴乔峰不齿于中原豪杰岂敢厚颜前来赴宴?只是今日有急事相求薛神医来得冒昧还望恕罪。”说着深深一揖神态甚是恭谨。

乔峰越礼貌周到众人越是料定他必安排下阴谋诡计。游驹左手一摆他门下四名弟子悄悄两从旁溜了出去察看庄子前后有何异状。薛神医拱手还礼说道:“乔兄有什么事要在下效劳?”

乔峰退了两步揭起骡车的帷幕伸手将阿朱扶了出来说道:“只因在下行事鲁莽累得这小姑娘中了别人的掌力身受重伤。当今之世除了薛神医外无人再能医得是以不揣冒昧赶来请薛神医救命。”

群豪一见骡车早就在疑神疑鬼猜想其中藏着什么古怪有的猜是毒药**有的猜是毒蛇猛兽更有的猜想是薛神医的父母妻儿给乔峰捉了来作为人质却没一个料得到车中出来的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且是来求薛神医治伤无不大为诧异。

只见这少女身穿淡黄衫子颧骨高耸着实难看。原来阿朱想起姑苏慕容氏在江湖上怨家太多那薛神医倘若得知自己的来历说不定不肯医治因此在许家集镇上买了衣衫在大车之中改了容貌但医生要搭脉看伤要装成男子或老年婆婆却是不成。

薛神医听了这几句话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一生之中旁人千里迢迢的赶来求他治病救命那是寻常之极几乎天天都有但眼前大家正在设法擒杀乔峰这无恶不作、神人共愤的凶徒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薛神医上上下下打量阿朱见她容貌颇丑何况年纪幼小乔峰决不会是受了这稚女的美色所迷。他忽尔心中一动:“莫非这小姑娘是他的妹子?嗯那决计不会他对父母和师父都上毒手岂能为一个妹子而干冒杀身的大险。难道是他的女儿?可没听说乔峰曾娶过妻子。”他精于医道于各人的体质形貌自是一望而知其特**眼见乔峰和阿朱两人一个壮健粗犷一个纤小瘦弱没半分相似之处可以断定决无骨肉送连。他微一沉吟问道:“这位姑娘尊姓和阁下有何瓜葛?”

乔峰一怔他和阿朱相识以来只知道她叫“阿朱”到底是否姓朱却说不上来便问阿朱道:“你可是姓朱?”阿朱微笑道:“我姓阮。”乔峰**了**头道:“薛神医她原来姓阮我也是此刻才知。”

薛神医更是奇怪问道:“如此说来你跟这位姑娘并无深交?”乔峰道:“她是我一位朋友的丫环。”薛神医道:“阁下那位朋友是谁?想必与阁下情如骨肉否则怎能如此推爱?”乔峰摇头:“那位朋友我只是神交从来没见过面。”

他此言一出厅上群豪都是“啊”的一声群相哗然。一大半人心中不信均想世上哪有此事他定是借此为由要行使什么诡计。但也有不少人知道乔峰生平不打诳语尽管他作下了凶横恶毒的事来但他自重身份多半不会公然撒谎骗人。

薛神医伸出手去替阿朱搭了搭脉只觉她脉息极是微弱体内却真气鼓荡两者极不相称再搭她左手脉搏已知其理向乔峰道:“这位姑娘若不是敷了太行山谭公的治伤灵药又得阁下以内力替她续命早已死在玄慈大师的大金刚掌力之下了。”

群雄一听又都群想耸动。谭公、谭婆面面相觑心道:“她怎么会敷上我们的治伤灵药?”玄难、玄寂二僧更是奇怪均想:“方丈师兄几时以大金刚掌力打过这个小姑娘?倘若她真是中了方丈师兄的大金刚拳力哪里还能活命?”玄难道:“薛居士我方丈师兄数年未离本寺而少林寺中向无女流入内这大金刚掌力决非出于我师兄之手。”

薛神医皱眉道:“世上更有何人能使这门大金刚掌?”

玄难、玄寂相顾默然。他二人在少林寺数十年和玄慈是一师所授用功不可谓不勤用心不可谓不苦但这大金刚掌始终以天资所限无法练成。他二人倒也不感抱憾早知少林派往往要隔上百余年才有一个特出的奇才能练成这门掌法。只是练功的诀窍等等上代高僧详记在武经之中有时全寺数百僧众竟无一人练成却也不致失传。

玄寂想问:“她中的真是大金刚掌?”但话到口边便又忍住这句话若问了出口那是对薛神医的医道有存疑之意这可是大大的不敬转头向乔峰道:“昨晚你潜入少林寺害死我玄苦师兄曾挡过我方丈师兄的一掌大金刚掌。我方丈师兄那一掌若是打在这小姑娘身上她怎么还能活命?”乔峰摇头道:“玄苦大师是我恩师我对他大恩未报宁可自己性命不在也决不能以一指加于恩师。”玄寂怒道:“你还想抵赖?那么你掳去那少林僧呢?这件事难道也不是你干的?”

乔峰心想:“我掳去的那‘少林僧’此刻明明便在你眼前。”说道:“大师硬员

玄寂和玄难对望一眼张口结舌都说不出话来。昨晚玄慈;玄难;玄寂三大高僧合击知乔峰被他脱身而去明明见他还擒去了一名少林僧可是其后查**全寺僧众竟一个也没缺少此事之古怪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薛神医插口道:“乔兄孤身一人昨晚进少林出少林自身毫不伤居然还掳去一位少林高僧这可奇了。这中间定有古怪你说话大是不尽不实。”

乔峰道:“玄苦大师非我所害我昨晚也决计没从少林寺中掳去一位少林高僧。你们有许多事不明白我也有许多事不明白。”

玄难道:“不管怎样这小姑娘总不是我方丈师兄所伤。想我方丈师兄乃有道高僧一派掌门之尊如何能出手打伤这样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再有千般的不是我方丈师兄也决计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乔峰心念一动:“这两个和尚坚决不认阿朱为玄慈方丈所伤那再好没有。否则的话薛神医碍于少林派的面子无论如何是不肯医治的。”当下顺水推舟便道:“是啊玄慈方丈慈悲为怀决不能以重手伤害这样一个小姑娘。多半是有人冒充少林寺的高僧招摇撞骗胡乱出手伤人。”

玄慈与玄难对望一眼缓缓**头均想:“乔峰这厮虽然奸恶这几句话倒也有理。”

阿朱心中在暗暗好笑:“乔大爷这话一**也不错果然是有人冒充少林寺的僧人招摇撞骗胡乱出手伤人。不过所冒允的不是玄慈方丈而是止清和尚。”可是玄寂、玄难和薛神医等又哪里猜得到乔峰言语中的机关?

薛神医见玄寂、玄难二位高僧都这么说料知无误便道:“如此说来世上居然还有旁人能使这门大金刚掌了。此人下手之时受了什么阻挡掌力消了十之七八是以阮姑娘才不臻当场毙命。此人掌力雄浑只怕能和玄慈方丈并驾齐驱。”

乔峰心下钦佩:“玄慈方丈这一掌确是我用铜镜挡过了消去了大半掌力。这位薛神医当真医道如神单是搭一下阿朱的脉搏便将当时动手过招的情形说得一**不错看来他定有治好阿朱的本事。”言念及此脸上露出喜色说道:“这位小姑娘倘若死在大刚掌掌力之下于少林派的面子须不大好看请薛神医慈悲。”说着深深一揖。

玄寂不等薛神医回答问阿朱道:“出手伤你的是谁?你是在何处受的伤?此人现下在何处?”他顾念少林派声名又想世上居然有人会使大金刚掌急欲问个水落石出。

阿朱天性极为顽皮她可不像乔峰那样每句话都讲究分寸她胡说八道瞎三话四乃是家常便饭心念一转:“这些和尚都怕我公子我索性抬他出来吓吓他们。”便道:“那人是个青年公子相貌很是潇洒英俊约莫二十岁年纪。我和这位乔大爷正在客店里谈论薛神医的医术出神入化别说举世无双甚且是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怕天下神仙也有所不及……”

世人没一个不爱听恭维的言语。薛神医生平不知听到过多少和我颂赞誉但这些言语出之于一个韶龄少女之口却还是第一次何况她不怕难为情的大加夸张他听了忍不住拈须微笑。乔峰却眉头微皱心道:“哪有此事?小妞儿信口开河。”

阿朱续道:“那时候我说:‘世上既有了这位薛神医大伙儿也不用学什么武功啦?’乔大爷问道:‘为什么?’我说:‘打死了的人薛神医都能救得活来那么练拳、学剑还有什么用?你杀一个他救一个你杀两个他救一双大伙儿这可不是白累么?’”

她伶牙俐齿声音清脆虽在重伤之余又学了青城派这些人的四川口音但一番话说来犹如珠落玉盘动听之极。众人都是一乐有的更加笑出声来。

阿朱却一笑也不笑继续说道:“邻座有个公子爷一直在听我二人说话忽然冷笑道:‘天下掌力大都轻飘飘的没有真力那姓薛的医生由此而浪得虚名。我这一掌瞧他也治得好么?’他说了这几句话就向我一掌凌空击来。我见他和我隔着数丈远只道他是随口说笑也不以为意。乔大爷却大吃一惊……”

玄寂问道:“他就伸手挡架么?”

阿朱摇头道:“不是!乔大爷倘若伸手挡架那个青年公子就伤不到我了。乔大爷离我甚远来不及相救急忙提起一张椅子从横里掷来。他的劲力也真使得恰到好处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那只椅子已被那青年公子的劈空掌力击碎。那位公子说的满口是软绵绵的苏州话哪知手上的功夫却一**也不软绵绵了。我登时只觉全身轻飘飘的好像是飞进了云端里一样半分力气也无只听得那公子说道:‘你去叫薛神医多翻翻医书先练上一练日后替玄慈大师治伤之时就不会手足无措了。”

玄难皱眉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朱道:“他好像是说将来要用这大金刚掌来打伤玄慈大师。”

群雄“哦”的一声好几人同时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有几人道:“果然是姑苏慕容!”所以用到“果然是”这三字意思说他们事先早已料到了。谁也不知阿朱为了少林派冤枉慕容公子他迟早与少林寺会有一番纠葛是以胡吹一番先行吓对方一吓扬扬慕容公子的威风。

游驹忽道:“乔兄适才说道是有人冒充少林高僧招摇撞骗打伤了这姑娘。这位姑娘却又说打伤她的是个青年公子。到底是谁的话对?”

阿朱忙道:“冒充少林高僧之人也是有的我就瞧见两个和尚自称是少林僧人却去偷了人家一条黑狗宰来吃了。”她自知谎话中露出破绽便东拉西扯换了话题。

薛神医也知她的话不尽不实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当给她治伤向玄寂、玄难瞧瞧向游骥、游驹望望又向乔峰和阿朱看看。

乔峰道:“薛先生今日救了这位姑娘乔峰日后不敢忘了大德。”薛神医嘿嘿冷笑道:“日后不敢忘了大德?难道今日你还想能活着走出这聚贤庄么?”乔峰道:“是活着出去也好死着出去也好那也管不了这许多。这位姑娘的伤势总得请你医治才是。”薛神医淡淡的道:“我为什么要替她治伤?”乔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薛先生在武林中广行功德眼看这位姑娘无辜丧命想必能打地劝先生的恻隐之心。”

薛神医道:“不论是谁带这姑娘来我都给她医治。哼单单是你带来我便不治。”

乔峰脸上变色森然道:“众位今日群集聚贤庄为的是商议对付乔某姓乔的岂有不知?”阿朱插嘴道:“啊哟乔大爷既然如此你就不该为了我而到这里来冒险啦。”乔峰道:“我想众位都是堂堂丈夫是非分明要杀之而甘心的只乔某一人跟这个小姑娘丝毫无涉。薛先生竟将痛恨乔某之意牵连到阮姑娘身上岂非大大的不该?”

薛神医给他说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道:“给不给人治病救命全凭我自己的喜怒好恶岂是旁人强求得了的?乔峰你罪大恶极我们正在商议围捕要将你乱刀分尸祭你的父母、师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你便自行了断吧!”

他说到这里右手一摆群雄齐声呐喊纷纷拿出兵刃。大厅上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说不尽各种各样的长刀短剑双斧单鞭。跟着又听得高处呐喊声大作屋檐和屋角上露出不少人来也都手执兵刃把守着各处要津。

乔峰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但往常都是率领丐帮与人对敌己方总也是人多势众从不如这一次孤身陷入重围还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女到底如何突围半**计较也无心中实也不禁惴惴。

阿朱更是害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乔大爷你快自行逃走不用管我!他们跟克无怨无仇不会害我的。”

乔峰心念一动:“不错这些人都是行侠仗义之辈决不会无故加害于她。我还是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但随即又想;“大丈夫救人当救彻。薛神医尚未答允治伤不知她死活如何我乔峰岂能贪生怕死一走了之。”

纵目四顾一瞥间便见到不少武学高手(.2.)这些人倒有一大半相识俱是身怀绝艺之辈。他一见之下登是激了雄心豪气心道:“乔峰便是血溅聚贤庄给人乱刀分尸那又算得什么?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哈哈一笑说道:“你们都说我是契丹人要除我这心腹大患。嘿嘿是契丹人还是汉人乔某此刻自己也不明白……”

人丛中忽有一个细声细气的人说道:“是啊你是杂种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种。”这人便是先前曾出言讥刺丐帮的只是他挤在人丛之中说一两句话便即住口谁也不知到底是谁群雄几次向声音出处注目查察始终没见到是谁口唇在动。若说那人身材特别矮小这群人中也无特异矮小之人。

乔峰听了这几句话凝目瞧了半响**了头不加理会向薛神医续道:“倘若我是汉人你今日如此辱我乔某岂能善罢干休?倘若我果然是契丹人决意和大宋豪杰为敌第一个便要杀你免得我伤一个大宋英雄你便救一位大宋好汉。是也不是?”薛神医道:“不错不管怎样你都是要杀我的了。”乔峰道:“我求你今日救了这位姑娘一命还一命乔某永远不动你一根汗毛便是。”薛神医嘿嘿冷笑道:“老夫生平救人治病只有受人求恳从不受人胁迫。”乔峰道:“一命还一命甚是公平也说不了是什么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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