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过后，耳中的通讯器就陷入了沉默，想来是零里已经离开了。
灰原初则开始全力思考，斟酌着一会儿该如何开口向雪之下砂夜提问。
他承认，他原本会关注雪之下砂夜，更大程度上只是对这名少女本身的存在方式感到好奇。
而现在，他更好奇了。
因为连系统都指示了她是事件的突破口，将她置于事件中非常重要的位置……
灰原初一边想着，一边扭过头去，然后吓了一跳——雪之下砂夜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来，正盯着他看。
“灰原前辈。”她说道。
声音有些轻，但是——口齿清晰，没有歧义。
但一时间，灰原初只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本能地问道：“你是在叫我？”
“对。”
灰原初继续愣了片刻。
这是他第三次与雪之下砂夜面对面，但他觉得和首次见面也没区别。
因为不论是在体育仓库初次见面的那天黄昏，还是后来去了元雪会的那天晚上，对于那两次的雪之下砂夜来说，他都根本是个不存在的人。
直到今天，在电车里，雪之下砂夜偷来的求助目光，其实是她头一次真正地注视着他。
所以灰原初有预感，今天与她的对话也许能成功。
但即便如此，灰原初也从未想过，这场对话竟然是由雪之下主动开启的。
还有——
“你怎么知道我的姓？还知道我比你大一个年级？我应该没有——”灰原初记得自己没在砂夜面前做过自我介绍。
“前辈在学校里很有名。”
“不，这不是有没有名的问题……”灰原初又一次感到了意外了。
这里面的问题在于：雪之下既然说出他“在学校里有名”，那就说明她其实始终在关注学校里的事情？
雪之下砂夜继续盯着他，没再给他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我想要确认下，刚才前辈帮我的理由。”
“理由？啊，因为雪之下我求助了啊。”灰原初不假思索地答道。
然后他感觉到有些古怪。不知何时，他与雪之下砂夜的立场颠倒了。咄咄逼问的人成了她。
雪之下继续盯着他，追问，不轻易接受他的回答：“有求助不是必须回应的理由。”
“不是吗？”
“毫无关系。”
灰原初也知道，世上从来没有遇到求助就必须给予回应的道理，这也只是他自己的原则罢了。
不过他在意的是，对于这个问题，雪之下砂夜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就算你求助了，我也可以不回应？”
“理应如此。不会去做没有回报的事，人类就是这样的。”
“所以你才从来没向别人求助过？”灰原初觉得自己好像抓到她的逻辑了。
少女沉默片刻后，答道：“是的，我对别人来说没有用。”
“那么你为什么却向我求助了呢？”
“因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前辈说想和我交往。”
“……”
灰原初微微愣住，忍不住再次仔细端详着雪之下砂夜。
少女的表情和语气一样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半梦半醒。虽然正看着他，但她的眼神并未聚焦在他的脸上，而是总显得有些许空洞。
这样的情景，似乎不可能存在开玩笑的选项。
“所以我记住了。我对前辈来说，是有用的。如果我向前辈求助，是机会可以获得回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