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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易没有说大话,段步高加入耳东电子半年,一做出成绩,他的收入就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去年七月份又再次调整,他的年薪被改成170万,加上管理分红,一年的收入可以达到三百几十万。

南易拍了拍段步高的臂膀,殷切的说道:“你的薪资差不多到顶,下一步就是股份的问题,主动权在你手里,你觉得恰当的时候说出一个数字,然后给出一个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数字的理由。

到时候,你到村里去开会,我们一条一条捋清楚,数字该加就加,该减就减,一切由数据说话。还是那句话,你会得到的,肯定对得起你的付出。”

“我相信。”

段步高没理由不相信,不管是工作上的发言权,还是得到的回报,每一样、每一步都超过他的预期,说实话,哪怕现在只有二三十万的年收入,他依然会觉得非常可观,只是不会萌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做起事来,也不如现在的激情满满。

南易在陈于修边上坐下,转头问道:“打听了吗?”

“不仅打听了,还一步到位,要细说吗?”

“不用,直接告诉我一年多少钱。”

“合同两年一签,三十万。”陈于修说道。

“嗯?一年只能赚七八万?”

“不止,一年十二三万没问题,老板亲戚算是熟人,没有狮子大开口。”

“行,他好说话,我也会做人,就按官方牌价,我给美元。明天我把钱给你,后续的事情还是你出面,我就不出面了。”

“好。”陈于修应了一声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你接那个打印店干嘛了吧?”

“很简单,一接手打印店,打印的价格保持不变,但是服务质量会大大提升,吸引那些求职的过去打印,这不就能看到第一手的简历了,顺便还能和简历的主人聊聊,了解一下底细。”

南易示意了一下段步高,“只要能遇到一个,哪怕是半个像步高这样的大才,5万6美元就不会白花。”

能成功的未必是最厉害的,失败者泯灭不见得就是能力问题,也有可能欠缺一点运气,南氏已经具备丰厚的试错本钱,为了收拢更多的人才,各种办法都要尝试一下,哪怕可行性并不是太高的办法也要尝试一下。

何况这时候会跑到深甽来发展的人里面蕴含着不少被蒙尘的金子,南易要做的就是拨开掩盖着他们的灰尘,看看他们到底能盛发出多耀眼的光芒。

被称为大才,段步高恰到好处的拘束一笑。

陈于修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打这个主意,那钱不用你出啊,我先出,以后向村里报账就好了。”

“呵呵,你出一半就好了。”

陈于修的态度也能部分代表南陈村的态度,能容得下外人,不是一味的提拔陈姓之人,这样的南陈村才能走得更远。

“不不不,钱还是我来出,人怎么分听你的。”

一听陈于修说的,南易就笑骂道:“扑街,知道我脸皮薄,点我死穴。”

“哈哈,你脸皮薄,笑……”

南易狠狠的瞪着陈于修,大有你再往下说,我就让你好看的意味。

“好好,我不说了,一半就一半。”陈于修嗤笑两声,站起身,“我出去点菜。”

“坐着不能点菜啊?”

“顺便尿尿。”

“啐。”

笑闹中吃过晚饭,第二天,南易就踏上了回归文昌围的路途。

村里的机耕路变成了水泥路,道路也被拓宽,虽然是双车道,中间还有栅栏,可随便在哪个路段都可以超车,两边还预留着自行车道。

七点半,路面上并没有多少车,交汇而过两辆中巴上倒是坐满了人,这应该是村里为了方便租户开通的接驳车,南易庆幸,还好,他的话没全被当成屁给放了。

车即将到达埠头,南易看到原来的石桥不远处新建了一座水泥桥,顺着水泥桥,一条宽阔的马路直通原来的滩涂地。

今日小雨,埠头上,一个钓翁披着蓑衣,静坐在埠头,丝毫不在乎雨花沿着他的臀呈钳形攻势。

下车,南易打着伞,来到昂居边上,“今天是好日子?”

“不好。”冼为麒傻笑着回应,“没人死,好几天没出活。”

“那就是好日子。”

“不好,我要还贷款,要还两万多。”

“嘶!”南易吸了一口凉气,“邓玉梅还真的狠,贷款买房啊,一个月还两万多,至少在供十来套房,加上之前全款买的,少说有二十套了。”

“为麒,你成寓公了,把你腿打断都不愁吃。”

冼为麒看白痴一样看着南易说道:“我系傻佬?”

南易自嘲道:“呵呵,你不是,我才是,你的钩还是直的吗?”

“日本鱼钩,弯的。”

“哦。”

南易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冼为麒旁边,看着水面的浮漂。

微风拂过,大涟漪侵袭着雨点敲打出的小涟漪,大的吞没小的,打在堤岸上消失,忽然,浮漂轻抖两下,接着沉入水底,冼为麒轻拎鱼竿,一条二两左右的鲫鱼就被拎起。

鱼落大手,冼为麒从鱼唇上把鱼钩卸下,拿着鱼往下游走了一段,扔鱼入水,复又回到原位,在鱼钩上挂上新饵,鱼钩甩回打的窝里。

“有糖吗?大白兔。”

“没有。”

“你以前都会给我带。”

“娶了媳妇就是大人,你都发了好几年利市。”

“下次记得帮我带。”

“好。”

“常回来。”

“好。”

从兜里掏出布鲁斯口琴,贴在嘴唇上,南易悠悠的吹响《友谊地久天长》。

虽然知道事情往往不会一帆风顺,可当自己的计划被打断的时候,南易的心里还是有怨气的,明白并不一定就能接受,坦然接受并不代表没怨气。

在南陈村一气上这么多项目,南易不无有对比的心思在里头,怨气在肚子里憋了好几年,现在却被冼为麒疏散了大半。

事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是南易会变得客观一点,不会带着太多的主观情绪。

一曲吹罢,南易叹了口气,背后就传来几声咳嗽,还有木棍戳在地上的沉闷,转过头去,南易恭敬的叫了声:“族老。”

“嗯哼,嗯哼。”冼光秉咽了两口唾沫,蹒跚的走到南易一步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族老,大雁飞的再远,终有一日还是要南归。”南易上前扶住冼光秉,说道。

“南易,生分了,你以前管我叫太爷爷。”冼光秉唏嘘道。

“太爷爷,我错了。”

“嗯哼,嗯哼……”

冼光秉正要说话,又忍不住咳嗽,南易赶紧帮他抚背顺气,直到冼光秉摆手,他才把手抽开。

“南易,你没错,是我们冼氏对不起你,变了,这几年文昌围变了,要没有你以前打下的基础,早该倒了,倒了。”冼光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太爷爷,别这么说,这次回来,虽还没有进村走一走,可变化我已经看在眼里,路修的挺好,房子也很漂亮。”

“十年的肥一年全撒进地里,苗当然长得壮实,明年该怎么办,后年又该怎么办?”冼光秉握着拐杖在地上跺了几下,“叶子看着青翠,根烂了,吸不上养分,叶子又能绿多久?”

“太爷爷,根烂不了,文昌围的希望一直都在。”南易指着完小的方向说道:“里面都是冼氏的火种,过去一个秀才可以庇护全族,现在一样可以,只要他们没有离心离德,文昌围就倒不了。

何况还有脚下的土地,那边的房子,太爷爷,冼氏祖宗当年定居在这里太明智了,冼氏就算满门都是不肖子孙,也不可能受穷。”

冼光秉摆摆手,“房子、土地我知道,过去殷实人家,但有余钱都会买房置地,那不管用,管的了一代,管不了两代。百年前,隔壁村就出了一个大富之家,深甽墟的房子、铺面五成都是他家的,在羊城也有偌大的买卖,银子要拿箩筐挑。

可那有什么用,出了一个不肖子,抽鴉片、赌牌九,三年,只用了三年,沦落到上街要饭。

村里人挣钱学会了,持家的古训忘了,你定下的规矩丢了,赌钱,钞票拿尺子量着赌,嗯哼,嗯哼,多少家当经得起这样折腾?”

冼光秉说着,又激动的拿拐杖跺地。

“耀东叔、耀华叔他们不管吗?”

南易说的轻巧,赌博之风根本不好治,不时不时的出个家破人亡的典型敲敲警钟,手痒的照样会跑去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在赌桌上大把砸钱的大有人在。

当初他立下禁赌的规矩,其实根本没想好真到了爆发期该怎么办,轻了不行,狠了也不行,属实麻烦。

“管什么管?耀东顾着自己家那点事,耀华什么都不管,跑去他媳妇家厂子看大门啦。”

“太爷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要慢慢改,今天我回来是被梓琳邀请去学校看看,您老要跟我一起去吗?”

“去看看,还是这些塞豆窿[机灵调皮的小孩子]省心啊。”

南易扶着冼光秉,往完小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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