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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画眉公公到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个仍旧淡然的林院正。

他不由也心下一松。

果然,她是不会慌神的。

这一回事关朝政,并不是画眉公公主动想来跟她八卦,  而是奉圣旨而来。皇上金口道:“你走去瞧瞧太医院正如何?朝上乱点倒是无妨,也好趁机辨明激浊扬清。但朕的太医院可一点不能乱。”

画眉公公就奉旨来了,都不必进门,  只在门口看仍旧在悠闲调配花茶的林姜,就知她心里没乱。

“公公来了?请坐。”

见画眉公公开口要说话,  林姜就一笑:“我已然听说了,  卫刃在京营里犯了些错?说是有七十余人的俸禄已然晚于三月没发了,  这些人里头,  还有一半是从前负责过采买禄米的人。”

“因禄米全部换成饷银这事儿,  让采买之人失了生意。他们自然不满,曾在营中抱怨过卫刃。偏生这回没发的俸禄里,  就有他们。王大人就状告卫刃侵吞军饷并挟私怨报复,  是不是?”

画眉公公见她都知道了,  就点头道:“王大人在前朝骤然发难,侵吞军饷这个名头扣得大,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自然有人来告诉你。”

林姜笑眯眯:“公公来告诉我是好心,  可别人告诉我,就不一定了。估计是想看我慌里慌张,  看个热闹不说,  还好趁机收服一二,让我为人所用。”

她话音刚落,  姜却就叩门进来:“师父,  贵妃娘娘遣了小太监来说不舒服,  问师父可有空亲自去一趟。”

林姜叩案而笑:“说曹操,曹操就派人来了。”

画眉公公敛目喝茶。

这或许是贵妃在屈尊降贵,主动给她递上橄榄枝,盼着她救夫心切投靠于宠妃一脉;也或许是贵妃仍旧在记恨她,故意引她慌乱求援,然后去汇报皇上,林院正为夫君之事求助于后宫——无论哪一条,都是绝对的歧途。

林姜就对姜却道:“当日我回来就说过了,从此后贵妃宫中请太医,都按着规矩来,今日当值的是哪个,就让哪个去。除非陛下下旨,否则我再不去贵妃宫中的。”

姜却明白师父的意思,连忙就去转告贵妃宫里的太监。

画眉公公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果然林院正拎得清,自己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坐着喝了杯好茶,将朝上后续的事儿与林姜大约说了说,就仍旧回明正宫去当差。

刚到明正宫,皇上就从案上层叠奏折后探头问他:“她慌了没有?”

画眉公公将方才一切如实回答了——这都不用特意替林姜说好话,她所做本就无懈可击。

皇上微微颔首表对林姜的认可,却又很快为自己后宫蹙眉:“贵妃近来也太不安分了些。朕看在旧情上,也看在小十身体不好的份上,对她已是多加厚待宽和,她竟越来越放肆。”

画眉公公:哦豁,贵妃娘娘要开始凉了。

他走回自己惯常站立的地方,静候在那里等皇上吩咐,宛若一遵雕塑。而皇上也埋首于政务,一时屋内只能听到轻微的折子翻动声。

-

太医院内,林姜边剥薄荷糖吃,边在想方才画眉公公说起的朝堂后续。

她已然明白卫刃要做什么了。

京营大营共分四大营,光将士就近两万人,加上各种后勤保障人员,更是超出两万去。

这会子又没有什么电子信息,一键化发工资。纯人力作业,出点错是很正常的。

七十余人,三个月的军饷,如果这就叫吃空饷,那兵部上下都不用干活了,他们作为大周全国各地的军队调配中枢,总有犯点小错误的时候。都按照王子腾这个扣帽子法,大家别干了。

故而王子腾刚在朝上提出此事,就有兵部官员站出来,纯粹是仗义执言:“回陛下,卫节度使是掌管京营大事的,自不能每月只站在那儿与兵士们发饷银。况且如今京营中刚改了规矩,不再发放禄米,只发放银两,或许是下头的人一时疏漏了。”

这位仗义官员一站出来,林如海却心中立刻觉得不好。

这话听起来没错,但相当于把罪责放在下头人身上,而且给了王子腾进一步发难的机会。

果然,王子腾立刻抓住这句话,往下说道:“卫节度使统领京营,遇事难道就是一句下头人疏漏就完了?”他看着还一直未曾出声的卫刃,咄咄逼人道:“何况这漏发些饷银也罢了,为何偏生是背后议论不满你卫将军的人,才没了俸禄?”

“难道这京营改姓了卫不成?所有不满卫将军举措的人,都连俸禄也拿不到?”

林如海深深锁眉:果然,这才是王子腾的真正意图。

最开始他扣得大帽子,什么侵吞军饷,根本都是掩人耳目的。实则要紧的是后头这句:“挟私报复”,以及后面那句“京营是不是改姓了卫”。

若是皇上起了疑心,才是动摇了卫刃的根本。

王子腾的诛心之论颇为毒辣。

绍王爷按着身份和官位,是站在林如海之前的,此时他忍不住略侧头,想看看林如海的神色。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俩谁站出来说话都不合适。

一个宗人令,一个礼部尚书,实在是跟兵权都不搭边啊。

绍王有点着急了。

此时,卫刃终是站出来了:他一直在等王子腾把话说到绝处。现在,他可以出手了。

出乎朝臣们意料的是,卫刃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话,他直接认罪:“发放俸禄之事,是臣提出的改动,既如此,有误发漏发的情形,怪不得旁人,全是臣一人的过失。”

见他不把错推给底下人,朝中的武将们,倒是都有些钦佩之意。

除了极个别人,武将们谁不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谁没有背过上级的黑锅?

这会子见卫刃虽人年轻,却担得起事,不肯推卸责任,心里就都生出几分好感。

卫刃认了这个错后话锋一转:“臣有错自认,只是王大人指臣在京营‘挟私报复打压异己’臣担不起这个罪名。京营是陛下的京营,并非任何人的京营!”

“王大人是前京营节度使,就饷银发放事宜提出了疏漏,臣自当重视,且京营中也有将士对新的俸禄发放十分不满,仍旧想实行过去一半俸银一半禄米的旧例。”

说到这儿,卫刃看向王子腾。

图穷匕见,王子腾翻过底牌了,现在轮到他了。

只听他继续向皇上禀道:“既如此,臣恳请陛下,劳动户部官员点算京营过去数十年旧账与历年粮米价格,算一算到底何种俸禄发放更合宜!”

他话音落下,朝上一片安静。

林如海的眉头舒展开来:原来如此。

当时卫刃骤然要改俸禄发放模式时,林如海曾劝过这位侄女婿:凡是跟生计银子挂钩的改革,都要缓行。他这样突然变法,京营中那些利益受损的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应当先请旨令户部计算,然后用数据承报陛下,再行改革,才能让京营上下心服口服。

当时卫刃只道:“叔父放心,陛下心里都清楚的。”

到底是涉及军权,林如海就不好再说了。可打心里未必不觉得,这个侄女婿有些急躁,不够圆融,只怕将来会遇到弹劾磕绊。

可原来,他等在这里!

他留着这个漏洞,静待人跳出来。或许是王子腾,或许是别人,总能让他顺藤摸瓜。

皇上高居龙椅,只道:“军中饷银素来是要紧之事,既在朝上闹出来这样的事儿,户部就好生下去查查吧!”

王子腾在旁咬牙:“陛下,卫节度使已经认了自己的罪过……”

皇上颔首,对卫刃道:“漏发的饷银,一经查实,全都按三倍的数目,从你的俸禄里出。”皇上还小算了一笔:“算起来,这几年,你可就领不到朝廷俸禄了。”

毕竟京营节度使明面上的俸禄并不多。

绍王在旁边适时道:“一罚几年的俸禄,是不是太重了些?臣倒是信卫节度使是无心之失。”

皇上还做冷脸无私状:“就该罚重些,让他长个记性!”

卫刃恭敬领命:“臣领旨谢恩,必定回去反省,从此后再不犯这般错误!”

三人一唱一和就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了,其余官员吃瓜围观。

唯有王子腾险些气死过去:皇上这说的跟罚多重似的!但别说卫刃自己多年在宫廷当差,外头产业就不少,不差这点银子,只说他岳家,林长洲那有钱程度,这罚几年的俸禄,根本就是毛毛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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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姜安坐在太医院,都不必出门,就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传进来。

甭管报信的人是带着好心,还是带着看热闹的恶意,林姜这里,都是信息汇聚点。

皇上下了旨,第二日户部十数名专管算账的专业人员就进驻了京营。

卫刃为了避嫌,甚至还特意又禀明皇上,请刑部也出动,查他自己有无‘侵吞军饷’。

一事不烦二主,仍然是破案有功,刚解决了宁国公府的蔡侍郎拍马而出,负责调查卫刃这位京营节度使有无贪污问题。

加上户部魏谦借出的一位户部侍郎,两位度支主事,几人从卫刃开始,清查起了历年军营的账目。

这几位帝王心腹,心里其实很明白,皇上让他们进军营是为了查什么。

故而查卫刃的时候,蔡侍郎义正言辞道:“请卫大人提供京营历年账目,供我们比对。”

卫刃这半年已经看过不少册目,此时就优先提供给几人他都觉得有问题的账册。

可以这么说,军中捏造的账目,能够过审,都靠着上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卫刃都能看出来一二不对的假账,那在专业人士户部侍郎(全国财政副部长)的眼里,可以说是捏造的惨不忍睹了。

侍郎大人拿着笔,一页能圈出八个疑点。

而户部官员圈出涉案人员后,就交给了蔡侍郎审理。

而这京营中的互相勾连,彼此串供,在蔡侍郎这样的办案专家眼里,也像小孩子们犯了错误,彼此打遮掩一样的可笑。

蔡侍郎不费吹灰之力就问出了瑕疵,继续往下审去,就像是敏锐地捉住了一个线头,然后拆了一件毛衣。

卫刃作为‘嫌疑人员’,只是乖乖呆在皇城内,这几日都不曾往京营去。

他早就知道,那些贪污禄米的买办,不过是小鱼小虾,他想要抓的,从来不止这些人。

但这些人像是蚂蚁一样,聚成群包裹着保护着蚁后,他要做的,就是点起一把火,先把外头的蚂蚁烧一烧,才能露出里面的蚁后。

这回面对王子腾和整个排斥他的京营,就如同幼时他初学剑法,直接硬打打不过年纪比他大的人,他就选择以伤换伤:以我的小伤,换你的失败。

现在他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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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王子腾上书弹劾现任经营节度使卫刃十日后,卫刃上书,弹劾京营中参将、副将、总采买等十四人,吞国库银两十万两。

举朝哗然。

比起十万两银子来,那少发了七十多个人的俸禄,顿时就变成了芝麻大小的事儿。

甚至已经有灵醒的官员,开始反应过来,莫不是卫将军一开始认了‘小错’,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在刑部和户部的面前,光明正大重翻旧账吧。

这些灵醒的官员里,就包括王子腾本人。

到底是久经官场的人,他忽然心里一惊:莫不是自己中了套?

随即他又强行镇定下来,不,不会的,卫刃才多大年纪,又没有亲族护持,就算他想出这个套来,也只能是白白自污名声——哪怕有户部刑部帮着,王子腾也不信卫刃能在短短十天内,把京营过去十年的账目摸清。

毕竟,卫刃说的数目也不对,十万两银子这种约摸的数量,就可知他不过是炸胡,并没有抓到真正的账目把柄。

王子腾在朝上屏气敛目,他倒要看看卫刃怎么说。

卫刃于朝臣一片注目礼中,心平气和道:为了‘追溯错源,恭省自误’,他请户部刑部不止重审了最近半年的账目,还清查这些年来,京城四大营的所有军需、粮草、俸禄册目。

谁料就查出了不少大的漏洞。

“只是如今,也只摸到几个军级较低的官员,还请陛下允准,臣愿戴罪立功,彻查此事,必将京营账目核准的一清二楚,报呈陛下。”

王子腾有点口干舌燥起来。

低等官员……参将位列正四品,在京城也得算是中等官员,卫刃却还是道他军级不高,是涉案的低等官员,那他到底查到了哪里?

王子腾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朝堂正中,像皇上回话的卫刃。

大约是他站的角度的缘故,他忽然一个恍神,觉得似乎是看到了很多年前,还是皇子的皇上,站在这大殿上,向高居皇位的太上皇回话。

不是说二人容貌相似,而是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像的有些脱影儿。

人人都说,卫节度使是皇上的心腹,正如当年他于太上皇一般。可王子腾却非太上皇一手教导的,他走的是四大家族的路子,靠的是亲族们一路护持。

卫刃是没有家族,可他背后有当今皇上。

王子腾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卫刃至今提起的都是参将及以下级别的军中官员,他们中有些跟王子腾私交可是不错,以至于朝上现在有人悄悄在瞄王子腾,看他要说什么。

王子腾是想说话,可这种事情,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

明面上,他只是九省都检点,早就卸了军营的差事了。

怎么能在现任京营节度使要彻查账目的时候说话?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况且……王子腾想想就开始胃疼,说军营内俸禄发放有异,直指卫刃犯了经济错误,正是王子腾自己提出来的。

如今卫刃要以此彻查自证,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时机和理由了。

王子腾一下子由原告,变成了隐形的,还是没法反驳的被告,这心情别提多郁闷了。

“十万两?京中四大营不过两万人左右,一年的军需也不过百余万两,这样的账目篓子竟也有?!”皇上眉目间一片肃杀:“查,给朕细细的查!朕眼皮子底下的京营若是都乱了套,各地方军伍,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此话一出,兵部尚书连忙带着两个侍郎出来请罪。

皇上摆手:“你们不必急着请罪。”三位官员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皇上冷道:“等朕查明白了跟你们算算总账。”

兵部尚书瑟瑟发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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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他们夫妻倒是挺像的,年纪轻轻,都沉得住气。”

明正宫中,皇上翻着卫刃的折子,与画眉公公闲聊。

“朕记得当日她做了院正,也是前半年没什么动静,一直稳着。直到朕万寿节的时候,她才借着这大节庆提出加俸添人等事——最难的是,折子条理分明,所有的后续都是设好了的。可见是早就留了心,只等个良辰罢了。”

皇上敲着卫刃的折子:“卫刃也是如此。朕可是给了他期限,让他务必一年内将京营给朕抓住手里,看他之前一直没有大动作,朕都想着,他是不是无从下手,记挂着要不要帮帮他,谁料他们翁婿两个联手,倒是激的王子腾主动跳了进来。”

其实皇上这点没有料对,林长洲和卫刃还真的没有远程联手,林长洲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非常个人化的怼了王子腾,然后再次飘然出海去了。

能记得写封信给女儿女婿,还是因为端午节,送东西回来的时候顺带手的。

画眉公公见皇上高兴,也就笑道:“卫将军是皇上救回来,又一直养大的孩子,自然随了皇上的性子。”

皇上点头:“朕喜欢稳重心里有数的人。”

说着把卫刃的折子上批复了‘准’字,放到一旁:“既如此,这笔烂账就让他好好查查。”

“朕也想知道,这几十年来,在贾家和王家的刚愎自用,互相包庇下,朕的京营成了个什么样子!”

皇上做皇子的时候,就听说过各地都有护官符。

那护官符上的人,都是各地的乡绅地头蛇、或是京中有大官庇护之族。许多朝廷委任的命官,要是得罪了他们,在当地就寸步难行。

皇上不是那种决绝的人,对所有的人脉关联、灰色收入都要一棒子打死,那就没人给他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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