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杀头毁家灭族之罪，谁敢接下？
一直伏在地上的范永斗，脸色大变，苍白无比，一身冷汗而出。
此时他也顾不上上下尊卑利益了，直接叩头大叫道，“小民冤枉啊，不知从哪里说起，此罪，小民万万不敢认。”
“不敢认？都敢做，现在不敢认了？”周大虎冷冷说道。
“小民冤枉……”范永斗、王登库等人伏地再次大声道。
“冤枉？冤枉个屁。”周大虎终于忍不住对方的丑恶嘴脸，口飙脏话说道，“尔等身为大明百姓，当此朝廷与建州逆奴国战之时，不图利国与一文，不重汉人之存亡，只顾一家之私，图小利而忘大义，尔等不该杀吗？千刀万剐者也不为过。”
“大帅，小民冤枉……”
晋商八大家仍是叩头大声呼喊冤枉，明显的心中不服。
周大虎眯着眼，想着眼前的事情，案子要办，就要办的让人无话可说。
至于这些晋商，为什么高喊冤枉，他周大虎两世为人当然是知道的。
周大虎冷笑一声道，“好，既然冤枉，就讲出来，否则别怪本帅没有给你们机会。此案由皇上亲授本督全权负责，任何人都不会插手，文官监臣，都受本督节制。尔等不要有任何的幻想。认真伏罪，戴罪立功，说不定本帅还会放尔一条生路。否则……尔等决不会有好果子吃。”
范永斗低眉垂目，痛心彻扉跪在地上拱手一礼道，“建虏乃我大明仇敌，更是屡次犯我山右乡亲，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等岂会与虏交易？更是何况此乃抄家灭罪大罪，谁人敢犯？”
“禀周大帅，我等商人严格遵守朝廷法纪，所交易的对象乃是朝廷核准的蒙古喀喇沁所部，从来没有与建州女真人有所任何交易。还请大帅详查。”
周大虎眯着眼并没有立即表态。
宣大张家口的边境贸易如此红火，就是这是朝廷核准予许的与蒙古喀喇沁部交易的地方。
直至明亡，除了几次短时间的中断，这里的贸易就没有停过。
蒙古各部和建虏都是打着喀喇沁部名义落来交易，不知道崇祯皇帝知不知道，但宣大山西和兵部以及内阁大概都是知道的。
不，应该就是知道。
这个看着有些诡异，但是就是发生了。
无他，地方的利益和大明朝廷的利益有时候并不一致。
所以他就发生了。
比如，崇祯七年建虏肆虐宣大山西后，宣大总督张宗衡被罢论罪前疏，新接替的杨嗣昌就已经因战事而停的边贸互市上疏《请定市马茶布米麦疏》重开互市。
上面写得很清楚，一是马利。朝廷战马缺少，朝廷难以拨调，边镇官员和将领自己想法互市易马，以解燃眉之急。茶布米麦中国之物源源不穷，银两得之艰难，一落外部，势难再返。蒙古人有了大利，必会有困就会卖马，对大明有利。
二是牵制。开了互市，对蒙古有大利，这是蒙古各部生活用品的主要来源，开了互市，这些蒙古人就不会有越境进犯之心。
三是可分敌势。
当然，宣大的当地官员还有不能说的秘密。即互市兴旺可以增加当地百姓、商人、官员、以及当地衙门的收入和税收，地方皆有利，不利者惟朝廷中枢和全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