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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午后的阳光一如既往地猛烈,晒得直叫人头皮发麻。用过午餐后,在雪琴夫人那里碰了个软钉子的布莱斯,正无所事事地引着雷蒙等人参观山间洋馆的内花园。

说是参观,也就是闷闷不乐的雷蒙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让形似跟班的侦探小队别无他选而已。倒是勇士雄鹰父子悠哉悠哉,得知野生飞行系宝可梦在这洋馆中地位颇高后,嚷嚷着见世面,就脱离了大部队,不知跑哪里溜达去了。

他们毕竟不是队中任何一人的宝可梦,便是化梦也无权干涉他们的行动,此时心中更是期盼他们能早些玩腻回家去,省得在这暗流涌动的山间洋馆被流矢波及。

唯有布莱斯的姆克鹰收翼望向他们远去的方向,眼中写满了担忧。

“布莱斯先生,您还好吗?自从离开餐厅,不,离开雪琴夫人的居所,您就一直没有再说话。”雷蒙终于无法忍受这难捱的低气压,率先打破了沉默。

布莱斯双目失神,坐在白色长椅上,轻抚着怀中的一只野生姆克儿。听到雷蒙发问,他的眸中才重新有了些色彩,轻轻摇了摇头:

“说好那是自欺欺人…假如是你们,如果你唯一在乎的人最后也疏远了你,你该怎么办?”

836与雷蒙对视一眼,开口劝道:“布莱斯先生,您应该相信您的母亲。就算她不愿意为您提供帮助,其中肯定也有她的苦衷和缘由。我想,没有母亲是不为自己孩子着想的。”

布莱斯依然摇头:“怎么说呢…我在乎的不是这个考验,嗯…你们可以觉得我过分敏感,但越是与母亲交谈,我越是能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疏远和厌恶,就好像是我父亲变成母亲的模样坐在那里一样。哈哈,但这是不可能的,对吧?”

不,我就可以办到,化梦心想道。没错,雪琴夫人对布莱斯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疏远,波导能够证明这一点,但以假乱真、变身入替倒确实不大可能,“鬼影”虽也能制造出一个具象化的“人”,但之前的“玛利亚太太”并没有灵魂律动,甚至可能没有实体,因为她走路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连道奇也没能够提前侦测到鬼影的接近。

‘枯蔓之藤’可以扭曲意志,或许能颠倒雪琴夫人对布莱斯的态度,但这同样不太可能。虽然‘奇迹种’被落叶身后的回归会夺走,确实有可能会被用在山间洋馆,但‘枯蔓之藤’的效果是不定向的,长期作用的结果必然是使目标思维错乱而陷入沉睡,化梦不认为中了‘枯蔓之藤’的雪琴夫人能逻辑正常地与布莱斯交谈一整个上午。

问题依然没有解决。见几人纷纷陷入沉默,布莱斯勉力笑了笑:“不过,卢克先生说得对,母亲肯定有她的苦衷,而这苦衷也不难猜到。只要我继任博肯家主,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赢……”雷蒙低声嘟囔道。

“之前不都是你们劝我打起精神么,怎么现在反过来了?”布莱斯拍了拍雷蒙的肩膀,一跃起身,似是鼓足了干劲,“考验的内容还没公布不是吗?我们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如果到现在还不知道‘考验’是什么,你确实可以提前认输了。”

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冷不丁传来,如一盆冰水浇在了正努力打起精神的布莱斯头上。

又是两个陌生的灵魂律动……化梦在836等人之前感知到了其人的到来,但并不打算提前告知他们,因为他的波导颜色是夹杂着不明色块的墨绿色,说明其情绪趋于友善,虽然很不纯粹。

道奇旋即转头,一眼瞧见了他别在胸口处银光闪闪的博肯家徽。打理得毫无褶皱的西服上没有任何品牌标志,略有些苍老的面容上找不到任何胡茬,皮肤也保养得十分光洁,就连染黑的头发也被梳得齐齐整整,连一根散乱的发丝都找不到,简直就像一个刚走下生产线的量产机器人。

就连跟在他身旁的快龙,也被打扮得堪称精致,无论头上的触角还是腹部的纹路走向,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沿中轴完全对称。

“艾迪·博肯,当今博肯家主的长子。果然如传闻那样,是个对细节苛刻到极致的强迫症晚期患者。”道奇很快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布莱斯身体一颤,扭头就向后跳了半步,像是一只偷吃树果被当场抓获的藏饱栗鼠:“艾迪……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不是要在寿宴时才会公布‘考验’内容吗?”

艾迪嘴角微微上扬,布莱斯瞳孔微缩,他想起了在医院宣布参加考验时,那张被凭空出现的匕首送入的纸张。

“考验早已开始,你怎可空手而归?”布莱斯喃喃道,额上开始渗出了冷汗。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但有家族传统在前,加上那匕首出现得太过诡异,纸张上内容又过于含糊,布莱斯怎么也不相信那就是父亲设下的所谓考验。

“如果这句话就是‘考验内容’,联想到博肯家主即将七十大寿……”雷蒙装模作样地托着下巴说道,“莫非,博肯家主的意思是,他将以子嗣截止目前取得的成就决定继承人选?”

道奇摇了摇头,借凯特说道:“那就没有必要设下所谓‘考验’了。‘怎能空手而归’,显然指的不是那么抽象的东西,而是更为实际的‘礼物’。送上最合博肯家主心意‘礼物’的子嗣,就能在‘考验’中胜出,取得博肯继承权,是这样吗,艾迪·博肯先生?”

艾迪扬了扬眉头,似是没料到这只被他忽视的图图犬有如此高的智力和表达能力。不过,他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很快就调整回来面部表情,颔首道:“正如这只图图犬所说,‘礼物’是取得‘考验’最终胜利的关键。一位合格的博肯家主,必须要有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的能力,才能洞悉父亲的心理,在他七十大寿之际送上一份最好的‘礼物’。”

布莱斯顿时泄了气:“我可不想看那老东西的脸色过活,也从来都不知道那喜怒无常的家伙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话说,你今天怎么有闲功夫和好心来提醒我了?”

在布莱斯眼中,长兄艾迪·博肯和二姐莉莉安·博肯都属于被污秽的山间洋馆同化的人,平日里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说一句话都嫌多,故而当艾迪突然提起‘考验’和‘礼物’,他非但没有一点感激,反而是受到了惊吓。

毕竟,自己也算得上是艾迪在继承权方面的直接竞争者,他没有任何理由跑过来提醒自己一句。

“说是长兄的关怀,你肯定不相信。既然这样,那我就敞开了直说吧。”艾迪一眼看穿了布莱斯的内心动作,微笑着说道,“我希望你能帮我去看看莉莉安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帮你?”布莱斯没好气回道,“还有,你想知道二姐的‘礼物’,倒是先把你准备的‘礼物’告诉我啊?”

艾迪眯起眼睛:“站在你的角度上,既然在‘考验’中胜出,接任博肯家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站好队难道不才是最佳选项吗?只要你能助我成为新任家主,我保证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比如,将母亲接出洋馆。

布莱斯握紧了拳头。

“至于我准备的‘礼物’,告诉你也无妨。”艾迪继续说道,“父亲近年来耳朵不大好,所以我为他准备了一些有助于听力的礼物。”

听力不大好?化梦顿时想到了“凡有言必被知”,想到了那栖身在山间洋馆某处的飞行系神器。

“你有一天的时间考虑和行动,在明天中午之前,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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