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话便不免空洞：“别这想，不定能找一户殷实的读书人家呢……”
听着便十分缥缈无力。
肖晴娘其实对自己未来的人生十分明白。
她的人生想要翻盘，只两条路，要穷夫君读书读出来，要肖霖读书读出来。这两个男人中任何一个读书读出来，她才能上好日子。
时人看重嫁妆和丧葬，讲究厚嫁、厚葬。她现在这情况想要直接嫁一个又读书又富足的人家，希望不大。
在这个年纪忽遇到了年轻俊美的探花郎，肖晴娘明知道没任何可能、连妾都混不上一个，可是忍不住靠近。
是一个美梦，想靠近看两眼，哪怕梦醒了，将来锅边灶台的『操』劳时，也可以一点美好的回忆支撑她撑苦日子。
肖晴娘抹去眼泪，握住了林嘉的。
“我刚才的话，你不要生气，我不是往你身上泼脏水。只我今天看见了，才想问清楚。”她道，“嘉嘉，听我的！别嫁到外面去！你不知道外面是什样的，真的！”
林嘉呆住。
“嘉嘉，九公子芝兰玉树一样的人，若能给他做妾，这一辈子值了。”肖晴娘紧紧握着她的，“你和我情况差不。但你和我一点不同，你、你生得比我强太！”
肖晴娘发自心底地羡慕林嘉的容貌。
她若生得这般容貌，那一线希望，必要放搏一搏的。
可现实太骨感，她什都没，注定了和探花郎不会交集。
林嘉明白了她的意思，将抽了回来，严肃地道：“你这话我不认同。‘聘者妻奔者妾’、‘妻者齐也’、‘君一世恩，误妾百年身’……这些你难道没读？你我都是正经良家，好好的，干什要给人做妾。你也不要拿我姨母事，当年她才大，这种事也由不得她。再一个，她是个没读书的人，你和我都读书，岂能一样。你这话拿去给十一娘十二娘听听试试，你看看她们以后会不会再跟你一句话？”
“好像她们现在愿意跟我话似的。”肖晴娘自嘲道。
又道：“你别太天真了。你来府里的时候小，对外面的生活没记忆吧。也不用看外面，嘉嘉，你看看你姨母的，再看看我娘的。我每年冬天都跟你借香脂膏子，我知道讨人嫌。可我要洗衣服，上生了冻疮真的太难受了。你丫鬟使唤，自体会不到。可你院子里的丫鬟是姨娘的丫鬟，不是你的丫鬟，你出嫁难道能带她们一起不成？”
“你嫁到外面才会知道辛苦。”
“别了。”林嘉看明白了，“咱两个想的不同，谁也服不了谁。”
肖晴娘道：“是你傻。”
她问：“该我问你了，你和九公子到底是怎回事？你自己的，九公子不喜人扰的，怎地你又进去梅林？”
林嘉道：“我没骗你的，是真的。我平时都不进去的。唯旬日。”
“十二郎以前旬日回来扰我你是知道的吧，一回，他知道我在梅林那边，大清早想去那边堵我。是九公子给我解围。”
“九公子知道详情后，十分生气，怕十二郎做出什败坏门风的事，所以旬日里我去，他许我进去，后让桃子姐送我回来。今天桃子姐回家去了，所以是柿子姐送我回来的，想必你也看到了。”
肖晴娘道：“既如此，旬日你好好待在家里行了？干什要往外跑？”
果这个事也是没法瞒的。但杜姨娘都识破了真相，林嘉斟酌了辞，决定这次不让桃子一个人背锅，直接让水榭的姐姐们一起吧。
她道：“这又牵扯到另一个事，我和桃子姐相识后，九公子水榭那边的姐姐们使钱在我这里订了每日的点心。因此我每天都要往梅林去送点心，让南烛小哥给她们带回去。但平日里，我的确是不进梅林的。你想想，桃子姐每次来都是什时候。”
肖晴娘一回想，果桃子来好像都是旬日。那时候虎官都在家的，所以印象。
“原来如此。”她道，“怪不得你跟那边的姐姐们这样熟稔。”
两个姑娘不约而同地一起叹了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林嘉道：“你心里什都清楚，千万不要再做错事了。万一叫婶子知道……”
肖晴娘道：“没别人知道，只你。我知道我平日里不讨人喜欢，可我只你一个朋友。你也是认识的人里对我最好的，虎官儿的事我感激你一辈子。知道你好，我才特地来跟你这番掏心窝子的话。”
结果两个人没法达成共识，正是那句，人各志，勉强不得。
杜姨娘的声音在明间里响起：“你俩在里面叽叽咕咕地什呢，出来吃东啦。”
对林嘉和肖晴娘来，杜姨娘和肖氏都是“大人”。小姑娘家的小秘密都是不能给这些大人知道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肖晴娘忙又擦了擦眼睛。
林嘉起身从壶里倒了些水湿了湿巾，给她敷眼睛，对门外喊：“来，我俩看书呢。”
杜姨娘咕哝了一声，出去了。
待眼睛看不出来红了，两个人前后脚出来了。
肖晴娘没胃口吃小食，谢了回去了。
杜姨娘问：“又什了？”
林嘉叹了口气。
杜姨娘：“劝了？劝不动？”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嘉道，“晴娘心里都明白的。”
杜姨娘道：“她自她娘管。她娘可是举人娘子。”
林嘉无奈地胳膊肘拐她一下。
肖晴娘匆匆回到自家院子。她虽日常里起得比林嘉晚些，那却是因林嘉长期以来一直都要给夫人采梅『露』，故而才早起。
她每日在家里，确实是要做活的。
时间早，她先将一件没完成的绣活完成。肖氏回来了，喊了一句：“你把衣服晾了，我来烧饭。待会虎官儿回来，别饿着肚子。”
肖晴娘把衣服都晾了，又去帮着烧饭。
肖霖回来了，脸『色』不太好，将肖氏扯出去话。
难道是在凌九郎那里旁听不顺利？
肖晴娘正琢磨呢，肖氏忽地冲了进来，四下一看，从地上捡起一根柴枝往肖晴娘身上抽，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问：“你！你这两天早上，到底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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