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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影衣躬身一礼,恭声道:“多有打扰,烦您相告那仵作老马是被谁所害。”
闻言,那附在狼毫笔上的阴神却是纹丝未动,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
弘文道:“这阴神缄口不言,莫不是怕给自己惹麻烦,既如此不来便是,为何……”他沉吟一会,续道:“不对,他似乎在顾忌什么?”
影衣疑惑:“顾忌?他一个正神总不会要怕一个怨灵吧!”
弘文端过桌上的茶杯,若有所思一会,又把茶杯轻轻放回了桌上:“假如,这个小柔有同伙而且同伙的法力比阴神的法力高呢。”
若是那样,有些事情似乎能说的通了。影衣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对他们而言,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弘文道:“那换个方式问,阴神既不愿透露这邪物的来历,那邪物还会不会再伤人,伤什么人他总可以说一下吧。”
这回,狼毫笔有了动作,在空中绕了两圈,在宣纸上刷刷写了几个字。
众人忙凑上去看,盯着那纸端详了良久,均不明其意:“禾中走。”
妘落看看影衣:“这人姓禾。”又转头看看曹管家:“名中走。”
怎么感觉怪怪的,对于自己所下的结论,妘落立马质疑起来。
影衣挠挠头,显然另有猜测:“我觉得这阴神似乎是在打隐语,我从小着墨不多不解其意,弘文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弘文上前拿过另一只笔,着墨停在宣纸上道:“禾就是一个田字,禾中走就是穿田而过。”
其余三人见弘文写了个田字,又在中间划了一竖。
“申。”妘落惊呼道,这邪物要害的人姓申。
曹管家点头如捣蒜:“有,镇子上有姓申的,不止一家大概有三十余户。”
妘落气结:“三十余户!这怎么知道是哪一家。”
弘文没有言声,沉默几许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曹管家,这三十户当中,有做缝尸人或刽子手的吗?”
曹管家不知弘文如何猜出,这其中有干这两种营生的,略带惊奇:“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一个叫申六的,在红瓦巷开了家棺材铺,平时也接一些缝尸的活计,奔走各村各镇。”
“你是说……”影衣与弘文的目光相接,后者了然的点了点头。
除了扎纸匠,仵作、还有就是刽子手跟缝尸人,统称四。
缝尸人顾名思义,就是缝补尸体的人,战乱频发的时代,缺胳膊少腿掉脑袋是常有的事,斩首车裂不得全尸的也不在少数。
世人重视尸首两全的说法,认为身死遗骨不全者,来世投胎便会先天残疾,这些人会花重金聘缝尸人补救,以求全尸入殓,完好如初的转世投胎。
妘落见他们眉来眼去,也不知影衣悟到了什么,想开口问问,影衣眉头深锁,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便没有打扰。
影衣大概已知道这害人的邪物存了什么目的,顺着某个思路想到了一些可能。
弘文一开始便觉得自己像是忽略了什么,这才猛然间想到,呈报的案卷上,有提到过府中的丫鬟碰巧见到过那邪物,只是发生了小柔的事后,把这事给淡忘了。
弘文问曹管家:“府上不是有丫鬟看到了那邪物的样子吗?青面,赤面?”
曹管家沉思片刻:“青面。”
丫鬟醒来后,边说边抖如筛糠的说了一遍那邪物的形貌。
妘落见弘文已了然于胸,虚心求教:“这青面赤面有何区别?”
影衣不无忧虑道:“此邪物是疫刹鬼中的其中一只。”
疫刹鬼一雄一雌,百年前被镇压在度朔山的一颗神树之下,雄鬼赤刹被树根穿胸而过,雌鬼青刹被根须勒颈而亡。
那赤面刹法力不及那青面刹,被永世镇压,不得轮转。而青面法力较高,百年后便可寻个替身脱离,它的邪灵在短暂脱离身体后,会寻找一些阴气重的人续法力,而这种阴气只有新死之人上才有,所以它选中了与死人息息相关的四。
从范府府门出去,沿着主街往前走,一直走到巷尾,便是申六开的棺材铺了。铺门口贴了一个有意思的对联。
上联为:早来晚来早晚都来。
下联为:先到后到先后全到。
申六忙了一天,累得七死八活,刚要去睡觉,突然铺门被人敲响,虽然已经打烊关了店门,不过只要有生意,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做。
申六应了一声,拿着烛台从里屋挑帘而出,打开了铺门却不见有人,四下张望一圈,也没见半个影子。
申六以为自己听错了,嘀咕一声准备关门,门关到一半,却关不上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申六低头一看,吓得舌头都僵了。
只见脚下立着一个人,确切的说立着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人,他手里拿着自己血淋淋的下半身,横在了两门之间,腰上齐整的刀口处兀自向外淌着血,染红了他身上的囚衣。
“鬼呀!”申六大叫一声,向后退去。
“店家别怕,我是不得已才来打扰您,还请您大发慈悲帮我个忙。”那半截身子的鬼咚咚跳到申六面前,语气虽十分诚恳,但声音嘶哑难听,在这残烛萤光中显得很阴森。
申六被骇得不轻,想拔腿就跑,可唯一的出路又被这不知道啥玩意的东西给堵住了,只得硬着头皮问:“帮忙?帮……什么忙?”
那半截身子的脸上一喜,不忘将门关上:“我是一名被腰斩的死囚,生前没什么亲人,死后也无人给我收尸,便被官差送去了乱坟岗,因身体分成两半,不能投胎转世,故化为孤魂野鬼到处漂泊,您是缝尸人可否……”
他的话还没说完,有些发白的眼球突然一凝,半截身子倐地飘进了里屋里,之后又倐地飘了出来,拿起自己的下半截身子又进了里屋。
申六感觉他那架势像在逃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一阵森森冷气从门缝外渡了进来。
然后,申六见到了这辈子都让他无法忘怀的一幕,一个怪物穿过门板,来到了申六面前,它面色青绿,眼睛亮如明镜,炯炯摄人的厉害,一头白色银发披散着垂下,长度快到脚跟了。
申六的头“嗡”的一下涨大了,飕飕冷风混着邪恶之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脚下一阵发软,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那怪物扬起几缕银发,二话不说缠住了申六的脖子。
申六半点招架不住,被生拉硬拽的慢慢靠近怪物,想喊又似哑了一样半点声音发不出。眼见那怪物深深一吸气,申六顿觉浑身无力,再吸一阵申六已是眼冒金星,混混沌沌。
这怪物就是疫刹鬼中的青面刹,眼见这申六马上就要命丧它口,屋中突然黑影一闪,这青刹不知被什么人猛踹了一下。
申六被甩了出去,半点力气都没了的他,连站都站不稳当了,还好被半截身子的腰斩鬼扶住。
腰斩鬼知青刹的厉害,危机关头救申六,实属无奈之举,谁让人家这缝尸的手艺好,只得陪笑道:“青刹大人,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你要杀这小子我不反对,能不能先让他给我把身体缝上。”
“你胆敢坏我的好事。”刹鬼未料到有人敢抢它的猎物,气得鼻内生烟。
腰斩鬼见青刹这么不通情达理,实在太不懂人情世故,一手抱着自己的下半身,一手扛着申六嗖的一下,窜进里屋越窗而逃。
面对这个等级高出几倍的对手,腰斩鬼实在是又惧又怕,但他实在没有办法,乱葬岗那种地方是左道妖人常常光顾之所,他虽侥幸躲过几次,但实非长久之计,若是被捉住,指不定邪炼成什么,只得尽快寻找机缘脱离鬼籍。
青刹被这半路杀出的腰斩鬼坏了好事,勃然大怒,急追而去。
腰斩鬼扛着申六翻山越岭穿林过径,一路没命的狂奔,不知不觉已跑出一里之遥,多是崎岖小路,险仄异常。他也不敢回头去看刹鬼追没追上。
申六倒十分善解鬼意,大惊失色的提醒:“快跑,那玩意快追上来了。”
“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来自己跑。”腰斩鬼埋怨道,听他中气十足的样子肯定缓过劲来了,还骑在他脖子上干啥!
“这位鬼大哥,我现在这样子铁定跑不过你,你好人……不,好鬼做到底先驮着我逃命要紧,你放心等我脱险以后我会把身体给你缝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