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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红『药』的居所距离此地不远,只是分外难以寻觅,果没有人带领,恐怕再多的人手也找不到。

毕竟她是个闻名天下的贼,老巢自然要藏起来,否则岂不是诸多失的靶子?别说他人了,就是今日的云雪凤,也远远不是凌红『药』可以应付得过来的,此人果不当场擒获,放走了她的话,就同鱼游入海,消失踪迹。

凌红『药』的双手尽被捆起,但指个路是没问题的,穿行过这片雪花飘『荡』之地,在经过宛『迷』宫一般的疑阵,诸多曲折之后,梅问情终于见到了一扇门。

凌红『药』伸手按在门侧的夜明珠壁灯上,这扇宛雪下『迷』宫的藏身地便彻底敞开,里面像是扔破烂一样遍地金银珠宝,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宝石、灵玉、溢满灵气光泽的草『药』器皿,但摆放无序、混『乱』不堪。

一打开门,贺离恨差点被这光芒闪到眼睛,对她这布置颇无语。内侧走几步,便是屏风、桌案、烛台,有一架悬挂着纱幔的床榻。

段归在纱幔的另一端,背对着门坐在床上,他抱着瑶琴,低头修补琴弦,听到门声响起,连头也不回,态度疏离地道:“就算把我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在她们眼皮子底下犯案,不怕被擒住剁了双手吗?”

凌红『药』看了看自己骨折的手腕,长叹一声,心想这可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脚步声渐近,段归听出不止她一个人,疑『惑』地转过身,恰逢贺离恨走近,边撩起纱幔边道:“挺乖,往这儿一坐……”

贺离恨话语一顿。

纱幔拢起,在床榻的一角,一条长长的锁链从一侧垂下来,另一端打成脚环,系在段归的脚踝上。

他长披散,青衫散『乱』,更是未着鞋袜,赤着足,冰冷的金属扣就箍在肌肤上。

贺离恨看了看床榻上的锁链,又看了看段归,两人视线对视片刻,随后又同转头去看站在梅问情身边的凌红『药』。

梅问情微怔,不明白这俩人往这儿看什么,于是也上几步,觉了道长锁链,又冷又硬又粗,系在右脚上,跟个带着脚环的金丝雀一样。

她立即表明立场,也跟着两位郎君转头对凌红『药』怒目相视,靠在贺郎身边悄悄拉他的手,心中却感叹似的想,真会玩啊,年轻人。

这候压力来到凌红『药』这边。

她哑口无言,想说什么,又觉得百口莫辩,破罐子破摔地道:“我不捆着他,他肯定会想尽办法破坏这地方逃出去,再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贺离恨:“心可诛。”

梅问情:“心怀鬼胎。”

段归欲言又止,半晌才偏过头,小声:“也好吧……”

两人转头看了段归一眼,段魔君没跟他们统一战线,心虚不已,立刻从榻上起身站在旁边,他这幅单薄的样子、怀抱着断琴,简直委屈可怜、孤苦伶仃,像是受了不气似的。

凌红『药』垂死挣扎:“要不是们耽误我的间,我早就回来给他松开了,尤是!这个女人有什么事居然不早说,让我白白地吃醋。”

贺离恨皱眉,冷冷点评:“『色』胆包天,敢怪别人。”

梅问情看了看贺郎的脸『色』,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段归:“我觉得……”

他才说出三个字,就见尊梅先生一同望过来,又顿哑声熄火,默认自己“宁死不屈”的立场。

凌红『药』道:“们给我松绑,我替段无声解开。”

段无声这名知道的人不多,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格外地刺耳。贺离恨狐疑地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到段归身上,见段魔君抿唇不语,用手拢着不大整齐的衣领,一副看起来很好凌\辱的温文柔弱模样。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魔尊大人也没给自己贴心的下属出难题,不便开口询问,也就稍微让出了道路,朝着凌红『药』伸出手。

捆着她手腕的黑『色』绳结立即活了起来,化一条活生生的魔蛇凌空飞入他的手中,然后没入衣衫之间、消失不见。

凌红『药』得到许可,便掩住自己不能动的只手,上让段归坐下,另一手按住脚环,在上面的刻文上输送魔气。

她只用一只手,自然看起来很是古怪,段归察觉到了,只是想到可能是尊所伤,并没有说什么。

凌红『药』一边解开脚环,一边握着他的踝骨,手心的凉意贴在他肌肤上,不消片刻便热起来,咒文缓慢地亮,似乎需要间来读取魔气,她的手指便按在段归的小腿背面,在他腿上悄悄写字问:“生气了?”

段归神情微变,肌肤上被她的手指蹭得痒痒的,他将未修好的日月瑶琴放在一旁,没有回应。

他没生气,只是担心自己失踪,会不会坏了尊的大事?再者说,他突然不见,若是让尊着急担忧,样也不好。

凌红『药』也就是这么一问,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来,随后脚环脱落,终于了血海魔君一个自由。

两人的小动作虽然细微,但在梅问情的眼睛里,也是无所遁形。她没阻拦,一边伸手从后面绕住贺郎的腰,一边跟他嘀咕道:“看,咱俩就像是棒打鸳鸯。”

贺离恨:“他受过情伤,曾经跟我说再也不跟女人有纠缠,我相信他。”

梅问情看他一脸笃定的模样,很是不忍打破小贺郎君赤诚朴的信任,然而即便她不说,解开束缚的段归便犹豫地抬起头,小心地挑战他上司脆弱的神经:“尊。”

“嗯?”贺离恨看过去。

“异兽蛋……”

“拿到了。”贺离恨在路上已经问过,梅问情将云雪凤放弃之事也讲得清楚明白,此刻条烛龙幼龙就盘在梅问情的手指,将自己假扮成她手上的指环,装死似的不下来。

“既然没有耽误大事,我们走吧。”段归道,“不必管这个卑劣的贼。”

这话表面上是在贬低她,但际上却是凌红『药』开脱,不要说魔修之间了,就是以修真界的规矩,夺宝杀人也是常态,若是贺离恨心情不好,非要追究,么就算段归毫无损,也挽回不了局面。

凌红『药』来应该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称呼,结果被段归的后半句夺走心神,她平日里聪明,可一到这候就有些顾不过来,否则也不会胡『乱』吃醋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段归衣摆:“我几次三番助,让来我这里,可非守着个什么破楼,家尊死了四年多了!难道在儿留着,就能延续贺魔尊的威名声望吗?我以是了守着贺离恨的基业,原来是看不起我——”

段归当着“已死的尊”的面,被问得头皮麻,又见她一身衣衫被雪浸湿,鬓上残余有未融的雪花,髻上朵鲜艳的山茶零落破败、花瓣所剩无多,但她的眼睫却凝着冰晶,随目光相对而颤动。

他哑然半晌,捏着她的袖口扯了扯:“……以后我慢慢跟说,今与往日不同……”

“有什么不同?既然朋友朋友的妻此厉害,厌恶我,就让她杀了我!”她指的是梅问情,但听在别人耳朵里,都误会成了贺离恨,“难道现今找到的魔,或是贺魔尊死而复生,又要他驱驰效命了吗?”

她是恼怒急迫交加,才会这么问的。

梅问情在一边旁观,伸手握住贺郎的指节,在他耳畔道:“看不出他们有不恩怨么?”

贺离恨思索片刻,点头:“原来帮过段无声,有恩情在,他左右难。”

梅问情:“……说得对。”

她虽不点破,但事情已经进展到无法再遮掩的地步。段归难以抽身,又要顾及尊的眼光,心中徘徊难,便道:“我已寻到的魔效命,正是眼这位,我之间的事,自有来日可报。”

“我不图来日,只看眼。”凌红『药』这候却又上来执拗脾气,“什么来日可报?我偏不要,想恩义两全,就跟我上了床再走!”

她语出惊人,连段无声都暂且愣住了,夜明珠映出来的光芒在灵玉宝石、珠玉法器上折『射』而出,这绚烂的光泽在此刻都仿佛凝滞一瞬。

只有贺离恨猛地紧锁眉头,垂手按住魔鞘,冷若冰霜道:“挟恩图报,卑鄙小人,该杀……”

梅问情赶紧抱住他的腰,另一手盖住对方手背,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当年也是这样的。”

贺离恨神情一滞,转头看她:“真的?”

“真的。”梅问情无奈叹道,“这就是真情流『露』,口不择言罢了,当年也没见要拔刀杀了我呀?”

贺离恨想了想,是觉得不对:“她怎么能跟比较,是出手援助、济我于危困,她是强取豪夺,强迫别人。”

梅问情这辈子都没这么光明磊落过,心里琢磨着,说的这人真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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