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别走了,这条路不能走了!”
夜色朦胧,我下了马,倒是没瞧出什么,便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啊”
“年久失修,路塌了。”
哦!希望不要伤到人,换一条路吧。
“有其他路到祝家吗”
一群人摆着手,
“别去了,别去了,就这一条路,听人说今日滚下去的小公子就是祝家的,他兄长一掷千金,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耳中轰隆隆作响,不!不!不是真的。
隆冬的细雨刺入骨髓,一群人走在乱石滚动的山路夹缝中,一边走一边喊,
“祝英台,祝英台!”
这深冬,一晚上也该冻死了,这些人心如明镜,可祝家人一掷千金,死生不论,他们便拼了一条命搏一搏富贵。
祝家大公子人中龙凤,下了轿,望着残石断壁走到人群中,众人纷纷见礼,只有一个小公子立着,长袖坠地,一脸死寂。
“马公子,祝某不盛感激,劳您过来一趟。”
我垂着头,没说话。
祝英台大公子同样一双凤眼,内蕴精光,
“英台做事一向稳重,这次出事可与马兄有关。”
“是!”
祝英骑叹口气,
“若英台无事自当千金相奉,若英台出事,他日我必取公子性命。”
“应该的。”
他呵呵冷笑,
“马公子可知,舍弟一直在等你,见到你第一眼,他这辈子就完了。他等你及冠,等与你成亲,应该若英台真有事。你这条命是对不住也赔不起的。”
他第一眼见我,是什么时候
是梨花带雨,烟雨朦胧的春日还是枫霜满地,麦熟稻香的秋日或是大雪纷飞,飞燕南归的隆冬
为何我没有印象
搜寻仍在继续,终于有人兴奋地呼喊起来,
“找到了!”
那是一处断壁,四周是光滑的石壁,只有一株柔韧的藤蔓长在上面,承受着所有拖拽的力量,那公子死死扯着藤蔓,四周是十指扣出的一道道血痕。
搜救的人扑上去扯住他的手,
“坚持住,公子别怕,我一定救你上去!”
他正待喊人,那公子却抬起头望着他,那一双眼睛在风中美得令人失神,仿佛装着无边的清风明月,清清冷冷,令人遐想,他脚下一空就栽下山崖,凄惨一声好不可怕。
祝英台想捂住耳朵,却不能松开手,他只能闭上眼颤抖。
那一声惊动了别人,又一人拉住他手,他不敢再抬头,只觉得那人力气小了许多,似乎是因一夜的搜寻而头昏脑涨。
是来搜寻的居民,祝家大公子一掷千金来碰碰运气,可再这样下去他八成也要栽下去,便松开手喊别人过来。
眼看着到手的银子飞了,他恶狠狠骂到,
“救不了,合该你死的。”
终于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抓住了他一点点下坠的身体,
“英台!英台!你别怕,我拉你上去。”
那小公子抠着山崖的碎石,使了吃奶的力,却阻止不了他的下坠。
一滴泪落在他脸上,他最后擦掉她脸上的泪,
“是我对不住你,不要想我,”
“家兄一掷千金,别找了,分给所有人吧,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我想着纵然我千错万错可我依然遇到了你,你让这个错误变得美好起来。”
“小时候我常念一首诗,你将它念给哥哥,他会放过你。”
“生来九千错,一朝托因果。本是浮萍身,哪该怨长生。”
那只手一点点松开,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天边的风卷落树叶,我仿佛看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流逝般令人心痛。
我拼命握住他的手,但他还是不住的下坠,
“英台,不要,不要,没有谁是错的,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以前我自私又任性,可现在我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与性格,不是世界围着我转,而是身边的人在迁就我。”
“英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他擦掉她眼角的泪,她却越流越多,
“不论你是谁,你都是祝英台,我喜欢你是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你拉住我,我求求你拉住我。”
——英台,要温顺,要服从,你是祝家的人,将来要在一起的人是士族中的顶流。
——如果那个人我不喜欢,或者不喜欢我,我也要温顺、服从吗
——这个问题你自己想吧,反正马家小公子及冠还有很长时间。
他应该找到答案了,他重新握住那双手。
如果那个人他不喜欢,他又怎会在乎。如果那个人不喜欢他……
人群传来一声声抽泣,同窗们以袖掩面,哐哐哐鼓掌,
“感人,太感人了!”
陆展元挤出人群感到一丝不对,半晌他终于明白了,一脚踹上去,
“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噢!噢!噢!救人!救人!”
三日后
“过年好,李兄,文兄。”
“同喜,同喜!”
天空绽放一束束烟花,苏院正摸摸胡须,这烟花真不错。
“这年过去了。”
梁山伯望着满天的花火喃喃自语,须臾有个小公子站在他身旁,声音少有的温柔,
“还有下一年。”
苏涵韵站在平原上,点燃新年第一束燃花,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此后再听见她的名字便是听说她在城破之时,带着一车古籍南下,流转多年,终于又将这些古籍送回书院。
此后泱泱历史的长河中,这些古籍一代代传承,引导后来者,述说着这是一个多么文明的古国。
而她的名字却在历史中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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