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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温良下山后不久,雨就停了,收了伞,少年提酒沿江岸而向西山小路行。

离淮城,毕竟是傍水小城。西山对着东山,淮水渐次成环曲折而过,若过了中间最狭隙的百米一段,继而便是才子吟唱的放舟而已,大江东去,卷千堆雪。

如今这段时节,天渐渐燥热起来,春风也来得撩人。有经验的老舟子,都将船停泊在夹岸之中,晚来点灯,星星点点隐约水上,波折荡开倒像是银河醉了酒,栖落九天。

夹岸确实是个好去处,山水兼之,文人踏青喜之。不一定是喜欢春天,也可能是喜欢带姑娘来,那就是春色了。

老船夫们倒不是这样想,小百姓嘛,生活才是第一要素,心中自有算盘。

一来,这个时节的淮水淡鱼受不了热天气,总要上来活出自由,蹦个精神,早起若能捕到些,早市尚可也卖个好价钱,赚他几两银子补贴家用,男人懂男人,谁还没有个私房钱呢?何况贵公子们啥没吃过?最贪些不易得野味。鲜鱼去刺,浇些柠檬汁,肉质爽嫩甘甜。再不济,找不到好下家,那就自己家吃呗,原始磨平的锋利木片可在一瞬间划破肝肠,去血,少些淮河水做盐,那滋味,还用说,赛神仙啊。

二来,大多老人总要把捕鱼的技巧传给后人,何处抛竿,何时收网,学问大着呢。更奇的是,近五十年来,离淮城水岸只生菖蒲,且不似其他地方宽厚,倒像是未出闺的姑娘蛾眉,细长,可挑水中月。

这可就给年轻,尚有些放浪的舟子调侃的借口,时常折些,借此调戏路过洗衣的姑娘人家:“小娘皮,你看这像不像你那秀眉?哥哥我可想念的很呐。”

这种话,也就只敢说给十三四岁的豆蔻姑娘,三四十岁的少妇总得笑骂他两句,说不定还会挑眉说:“小哥,人家夫君不在,妾身一个人打扫房间多累~,你说这话,要不……就不知道小哥行不行啊?”

累字当然要重咬,还用手拍拍巍峨山峰啊,果然和淮水一样波涛汹涌。就怕只懂些假把式的小雏鸟能一下子躁的跳江吧,大婶就是大婶,好大的婶婶嘛。

但菖蒲这是好东西,晾干,可编篮,可纳鞋,大多船夫的妻子都会些手艺活,更有甚者,这可是教育顽皮小孩子的利器,比柳条更好用,地道足尚更宽厚,刚好出气还不会留下疤痕,简直居船人家古代教育必备。

这最后嘛,毕竟是男人。高雅点说对岸就是官老爷们陶冶乐曲情操和练习十八般武艺的望江楼,舟子们心中,可不就是新窑子吗?老子没钱上青楼,摸不着新姑娘小嫩手,躺咱船上放放鸟碍着谁了,隔岸看灯火,听些风波小曲,做它春天的梦,想想姑娘的暖被炕,小日子确实滋润。

我本水客,清风明月,我行舟,皆无尽也。媳妇儿,来登船,不收钱!

谢温良和老船夫们打了声招呼,伞别在腰际傍剑,好像意识到什么,忽然一手抓着下摆,一手拎着酒壶,身影跳过略闪过月色的水坑,嘴角上扬道:“还好我机智,脏了,可又得几文钱呢。哥哥我岸上走~”

伴随着自认为动听的歌声,谢温良渐行至家门,满心欢喜,仿佛手中酒都香几分醉人心。

这小院虽然不大,可都是师傅和自己几年下来的积蓄,好不容易才选定西山临阳的一侧。傍淮水,伐竹建院倒也方便,是个隐士向往好去处。更何况不去背阴侧与老人和采茶者争地盘和利益,虽然看不见采茶姑娘,有些遗憾;加上师徒两个面善,能说一席玲珑话,离淮人生性散漫,自然不与其计较占山几许。

旁人只知道谢温良是一说书郎,常常能和晒太阳的老人家们笑个风流,不少小娘子假装听说书怀着春意偷偷瞄上两眼,确实是青衫走马少年郎,惊堂木一拍,独占八分英气。却不知这小竹门可是谢温良七岁提剑开始,每年老酒鬼师父就削下一根中意的,火燎沥出汁,晾干坚固又耐用。

毕竟看的书杂、多,年少早熟,谢温良时常打趣老爷子也有一颗少年人附庸风雅的心啊,不出剑还爱装大侠,非要自己建间草堂学什么风流隐士,终归少一个师娘啊。

可情爱这事,没法子嘛,交给后代人来吧。

可惜,少年还是知道的太少。谁不曾有过风流韵事?更何况老剑仙呢。

谢温良只知道老爷子爱听说书,爱磨剑,偶尔赞叹一下:“好剑!”但还从不拔出,这就很不大侠。

至于女人,老爷子应该是爱的,毕竟从老爷子给姑娘人家算命可以看出来,温良看来,那口水比太白写三千丈豪气多了,还时不时:“小道尔,难免不准,贫道要再摸一下!”

走完泥泞的山路,谢温良心想:改天非得把这条路全部都铺成青石板,先不说实用,那意境,不,要铺就一山青石板!师傅说了,出来混,江湖要大气行!

见竹门紧闭,谢温良上前敲了两次门,后退一步,喊:“师傅,酒来了,开门。”

谁知里面没有人做答,停顿了几秒,谢温良又敲了一次,莫非师傅睡着了?正怀疑着准备翻墙进去看清楚,也没准师傅拿棋盘去山下老王家奕两手呢。

谁知突然门内传来了脚步声,铃铛作响,这可不是山下寻常人家菖蒲编成的鞋急行吱呀声,倒像是城里富贵人家千金的绣花鞋和配饰铃铛。小巧轻柔,倒显得铃铛声活泼刺耳了。

谢温良心里一想,师傅和自己并不结识富贵朋友,平时家中很少有人来访,难道是山中的精怪?天下道法,共分六境,也有人说分七境,仙人登天去,小温良眼下正是一境朝露境武夫,将凡人与修士间隔的第一境。端起七年剑,拔剑百万次,他自认为挺正常的,毕竟师傅说了,这只是入门。

不久后,他才会知道什么是入门。

他也曾见过几次精怪,但大多道行很浅,类似于草本精植,见到猎人,拔根就跑。好像这一大州气运容不得妖孽作祟,压胜。

难道今天会碰上村口嗑瓜子的大娘们常说的“狐狸精,骚蹄子”?据说常会变成娇弱女子样,躲在深山老林里,专门引诱着风流俊俏薄情的书生,吸人修行元气或者天地精气,手段确实厉害,毕竟大婶们总是咬牙切齿的。

可为什么会找上师傅呢?师傅一不偷,二不抢,除了有些好色。

难道就能引起狐媚子做那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风流事吗?属实要不得,要不得。

心中越想越乱,铃铛声却也越来越近。谢温良心想不论怎样,一定要进去看看师傅如何。当即一系酒壶,准备横剑单手压鞘,摆出快拔剑中的剑架,剑势却伏如秋风,这也是为数不多师傅教给他的几招,还曾经笑着说:“此快剑无敌于天下也。”

为此练了七年的谢温良时常后悔师傅是不是喝醉了,这明明连竹子也削不断,唯独快,也只有快。哪里像说书剧本里的个个奔如雷霆,起如莲月,不够大侠呀。

月色有些紊乱,剑气已在鞘中安静,等一刻十九州。但谢温良又一想:万一是师傅的某个旧情人呢?老爷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皮囊倒是挺清秀,但韩退之都说了“青出于蓝胜于蓝。”万一是师娘,伤到罪过可就大了。

铃铛声已经停在了门板处,里面的人显然在拔门板,但明显不够熟练,这更肯定了他对狐狸精的猜测。

正想着,门却向后轻转,谢温良却是夺步向前,油纸伞瞬间出袋,拟一式侧剑斜斩,小周天灵气绵长缓行,不敢用过多,唯恐那个万一。

他大喝一声:“妖精,看剑!”气机渐小,剑势不停,无非雷声大雨点小。

人生总有大意,当心,万一就是万一,回不来,过不去,世间事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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