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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准备的庆功宴只能取消。

阁臣们都在乾清宫等候着。

过了两个时辰,崇祯终于苏醒过来。

‘皇后、殿下,陛下身体虚弱,心血虚,脉象不足,四肢有麻木之相,且,虚不胜补。’

刘御医脸色沉重。

他感觉压力山大。

真正的虚不胜补,滋补药方精挑细选,丹参等滋补都是最顶级的,却是没法改变这位陛下身体日间衰弱的局面。

“本宫就问你一样,如何医好陛下。”

周后抽泣着。

刘御医和方御医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包票。

周后盛怒,接连召来数名御医,结果都不乐观。

朱慈烺却是大约明白了,可能是心脏的问题。

在后世有设备检测,甚至可以进行手术。

但是,现在这个落后条件下,哪怕把后世的医生找来,也是毫无办法。

只能静养。

寝宫中,周后和朱慈烺围坐在一侧。

面色苍白的崇祯躺在床上,显得虚弱无助。

“皇后,内宫诸事都是你来处置,和顺为好。”

周后垂泪应了。

“太子监国,军国大事一力担之。”

‘儿臣遵命。’

朱慈烺忙道。

“咳咳,只有一样,戒急躁,切不可操切行事,尤其是东征,我朝经不起失利了。”

崇祯盯着朱慈烺。

“谨遵谕旨,不敢逾越,只愿父皇早日康复。”

朱慈烺心里却是无语。

论急躁,操切谁也比不过您了。

朱慈烺是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的。

东征不急,别看建奴接连受到重创。

但是杂七杂八军力加在一起还有近二十万众。

而且进入辽东作战,现在就是深入敌境。

粮道时刻处于被威胁中。

大明只有使出全力才可能功成。

而现在大明刚刚安定国内,内患未除,就是一个虚弱的巨人。

根本没把握一战而定。

攘外必安内。

...

太子府中,朱慈烺急躁的走来走去。

刘薇正在卧室中待产。

朱慈烺却是没什么可能帮衬的。

他已经做到了一切,吩咐一切用具必须用沸水煮过。

除此之外他发现他什么也做不了。

后世医院生产,自有专业人员负责。

医生护士做了手术不知道多少台,作为家属可以放心。

出现意外可能不大。

但是这个时代,说白了,即使御医,在朱慈烺看来也就勉强算半个专业人士。

都挺业余的。

他只能期望不是难产,一切顺利。

如果有意外,一切看天意。

整整一天的折腾,直到临近子时,刘薇终于生下一个男婴。

“辛苦爱妃了。”

朱慈烺握着刘薇有些冰冷的小手。

刘薇现在还是不停的流虚汗,脸色苍白。

‘总算是不辱使命,为殿下生了一个皇儿。’

刘薇是一脸骄傲,谈及的就是这个。

朱慈烺无语。

不过,母以子贵你能说什么,皇宫中,生男和生女地位差的太远了。

袁贵妃没有生下皇子,就总是惶恐不安。

说白了,日后都怕老无所依。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朱慈烺更喜欢女娃,不过这个事不说也罢,有些事情是没法更改的。

他只能让刘薇好好休息。

自己亲去坤宁宫报喜。

“这事好,冲喜啊,这个皇儿生的好。”

周后很欢喜,一个是有了孙儿,再就是为崇祯冲喜。

朱慈烺只能翻白眼了。

“诞下皇儿是好事,不过,子嗣还是单薄,你只有太子妃,不利子嗣,还是纳下几个侧妃吧,”

周后想了想道。

‘日后吧,如今刘薇还在静养,此事不急。’

朱慈烺明白这是所为规制,他还真阻挡不了。

但是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说这个,他还真没法接受。

这和后世女人怀孕,男人出轨一样渣了嘛。

朱慈烺立即推了。

三日后,崇祯亲自赐名,朱和埥。

这是按照规制由慈和排下来的,其实崇祯能取的也就是最后一个字,埥。

属意还是良田。

百官尽皆上礼庆贺。

谁都清楚,只要朱和埥能顺利长成,就是太子之选。

大明即使是最混乱的时候,继位的依旧是太子,其他王爷没戏。

...

丰台大营西侧的京营住宅区。

李进忠的家中。

李进忠的婆娘刘氏在厨房忙碌着。

李进忠的闺女,算是他闺女吧。

他娶得是一个军卒的遗孀。

他没觉得什么三十多岁的人了,不想着什么黄花大闺女,有个搭伙过日子九成。

对于这个六岁的女娃他喜欢的很。

女娃在家里他也不讲什么规矩,随意玩耍就是了。

除了刚回来的那一天,秀儿和他有些生了,第二天就亲近起来。

来回围着李进忠转,李进忠也舍得花钱买些果子果糖让闺女吃去。

按说回来一切都好,这次征战就是拖的时间长了些。

京营伤亡不过数千人。

剿灭三大寇,伤亡不算多了。

只是回到家里和婆娘没亲近两天呢,就发生一个糟心事。

吴迈的媳妇跑了。

吴迈的媳妇是南城一个百姓家的次女。

虽然家境很差。

但是长得如花似玉。

京营军卒军饷充足,军纪好,名声佳。

不少南城外贫民人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加入京营。

吴迈也看上了兰家次女。

论容貌吴迈的媳妇那是极为出挑的。

谁见面不夸赞几分。

每次都让吴迈傻乐一会儿,且得意着呢。

这是问题也出在貌美如花上了。

吴迈出征南方,时间长了,这次返京,结果发现家中人去楼空。

邻里告诉他,兰氏和人跑了。

吴迈到兰家去找,以前哈着吴迈的老丈人大刺刺的让吴迈去告,对吴迈那个无视。

‘说是旧军一个游击,永康侯徐锡登的嫡次子徐进,’

吴迈蔫头蔫脑的,没有精气神。

打击太大。

“管他是谁,新军从来不惧旧军。”

李进忠暴烈道。

自家兄弟的女人让人拐跑了,他都感到耻辱。

“是女人随着他走的,给俺留了一封信,说是,说是自愿走的,家里苦了点,让俺再找一个婆娘,好生过日子。”

吴迈捂脸。

这话和别人没说,倒是没必要瞒着李进忠。

“自愿走也不行,球的,兄弟们在外拼死拼活的,他特麽一个纨绔子弟在后面挖墙脚,缺德不缺德。”

李进忠大骂。

‘只是没法讲理。’

吴迈依旧没精神,他也想过没完的,但是自家女人愿意,他就没脾气了,说出去丢人。

“怎么没法讲理,我京营新军的女眷也是他能惦记的,走,我去找孔游击去。”

李进忠脾气暴烈。

扯着吴迈就走人。

“唉,老爷,吃了饭再走啊。”

刘氏忙道。

李进忠没言声,气都气饱了。

孔均的家中,孔均摇头。

“这事就别闹上去了,自家婆娘愿意,找去也没理,自己丢人。”

‘大人,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那个纨绔子拨撩,吴迈家的怎么能走人,我等在外血战,就为了这个。’

李进忠瞪眼。

‘你和瞪眼也没辙,本官是不会出首的,让她婆娘喊冤再说,那也能落下个强抢民女,这算什么。’

孔均撇嘴。

李进忠气冲冲的从孔均家里出来。

‘李哥,看来是不成的。’

吴迈一看李进忠的表情就知道结果。

‘孔均这个孙子,都是辽东人出身,如今做了游击,就这副德行,好意思自称乡里,我呸。’

李进忠大骂。

“不行就算了吧。”

吴迈叹气。

“你能咽下这口气。”

李进忠瞪眼。

‘那不能。咽不下,真是没脸见人。’

吴迈咬牙。

“那就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找一个人。”

李进忠发狠。

...

刘之虞正在汇集众多吏员统合这次京营出征的赏罚。

尽快要把奖赏发下去,关乎军心士气。

京营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拖欠过军卒军功奖励。

这时候更不会,这事殿下定下的章程,规矩不能破。

李维走进大帐。

“刘大人,下官有事相商。”

他向左右看看。

刘之虞会意,

“出去走走。”

两人走出大帐。

‘大人,有几个百总向下官陈情,事情有点棘手。’

‘李赞画,你尽管说就是了,’

刘之虞奇道,李维和他不见外吧。

“大人,接连数个百总到下官这里要求惩治勾引军卒家眷之徒,这些人趁着军卒南征,勾引了军卒的家眷,甚至堂而皇之纳入家中,有些女子还有了身孕,这些军卒返家后,愤怒不已。”

“当即锁拿,不成体统。”

刘之虞大怒。

“这事还用问吗,那些参将、游击做什么的,为何不做主。”

“大人,有些京营出面了,但是剩下这十几个不好办,这些女人是自愿跟着走的,其中一人还是永康侯次子徐进,旧军游击。”

李维道。

‘徐锡登,倒是麻烦。’

刘之虞明白棘手在哪里了。

如果无法处置徐进,其他人也没法处置,因为都是一个罪名,一个徐进都是一个拦路虎了。

刘之虞还真没法处置,涉及勋贵,只有皇家才有资格。

“这事本官自会去向殿下陈情。”

“下官就知道大人必会为这些小子们做主。”

李维大笑。

‘既然知道本官不会坐视,为何这些军卒不来找本官啊。’

刘之虞捻须道。

‘这个,哈哈。’

李维尴笑一声。

“好了,笑谈而已,本官晓得你昔日为宣抚官,和他们走的近些,”

刘之虞哈哈一笑。

李维虽然声名不显,但是他和军卒亲近些,军中声望不低,这也是被一再擢拔的原因。

“盛名所累啊,我若不管,声誉毁于一旦,不得不为之。”

李维苦笑,

“可能又会给殿下添堵。”

‘未必,殿下自有决断。’

刘之虞摇摇头。

...

“还有此事,”

太子府中,朱慈烺听了后冷笑。

‘事情就是如此,军将们犹豫,一个就是女子愿意,再就是这里有勋贵子弟在其中。’

刘之虞道。

‘本宫看是勋贵子弟在其中,他们怕了吧,如果是前一个,这些军将哪里忌讳女子愿不愿意,’

朱慈烺冷笑。

都是托辞,不想和勋贵子弟对上。

“他们也是难为。”

刘之虞苦笑。

“没什么难为的,京营不可辱,京营对外就一个章程,决不可欺辱百姓,仗势欺人,如有必斩,但是外人欺辱京营军卒,哪怕是勋贵也必严惩。”

朱慈烺是无法容忍的。

京营现在是将来也会是日后大明根基。

一些纨绔子弟这点破事就动摇了京营军心士气,怎么可能。

“刘卿,你立即拟一个章程,军婚条陈,递与陈兵部,让其上陈内阁,孙相允了后,颁行天下,但有破坏军婚者,严惩,无论女眷是否愿意,必须刑罚,刑期五年起,可戍边琼州。”

朱慈烺杀气腾腾道。

刘之虞拱手领命。

“再者,犹豫那些军将都要惩处,一个也别放过。”

朱慈烺要警示他人,维护京营荣誉是第一位的。

“至于那个徐进,京营不用管了,本宫自会处置。”

刘之虞拱手领命,他也是为这厮悲哀。

十一月二十三日,太子谕旨,永康侯徐锡登御家不严,纵子破坏京营军婚,有负君恩,着降爵为永康伯,罚金三万。

徐锡登次子徐进夺去游击将军之职,去往云南罪戍六年。

京营两名参将五名游击罚俸一年,游击孔均降职为百总。

军婚令内阁通过,兵部颁行天下。

南北京畿勋贵再次战战兢兢。

所有勋贵都从中体会到了这位监国对勋贵的严厉,依仗他们不敢说,严惩从不容情。

都是约束子弟不可放纵,唯恐被监国寻机严惩。

他们有个猜测,可能这位监国太子就是打算利用这些机会除爵。

看看他的手段,只要勋贵有逾越之举,惩处之一就是除爵,真是有机会就不放过。

勋贵只能暗中唾骂,表面上却是严令家人收敛行止,万不可送去罪状,否则徐允祯、薛濂、徐锡登就是下场。

...

丰台大营东侧不远的宋记车马行,东主任忠杰正在后进饮茶,忽然前面大乱,一个店伙仓皇而入。

“老爷,不好了,顺天府差役来了店中...”

没等说完,几个衙役凶神恶煞般闯入,其中的捕头狞笑着,

‘任东主,随我们走一趟吧,你的事发了。’

任忠杰脸色一变,但是他素有急智,急忙拿了十两银子递上,

‘小的一向恭顺,敢问王捕头,小的犯了何事。’

“勾连京营军卒谷平之妻,破坏军婚,顺天府找你问案。”

捕头推了十两银子。

以往这是巨款了,现在他不敢收,只能叹气放过,他可不敢沾上京营的破事,现在京中官府中人谁不知道那是太子逆鳞。

“没有军婚之说啊,”

任忠杰懵了。

‘刚刚颁布,永康侯之子是第一个因此被惩处的,你是第二个,任东主且荣幸吧。’

捕头幸灾乐祸道。

任忠杰是瘫在地上被拖走的。

...

“徐进戍边六年,徐锡登降爵,”

李进忠道。

他们正在大校场操练,李进忠第一时间告之了手下。

“殿下圣明,”

吴迈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

“殿下圣明。”

其他军卒单膝跪地吼道。

他们解气,谁也不敢保这些破事不落在他们身上,尽皆感同身受。

此番殿下为了他们这些丘八不惜得罪勋贵,他们当然感恩。

李进忠向北跪拜,

‘殿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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